去縣城的中學讀書後,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有一天晚上,我和表哥上完自習,兩人結伴回家。路過一個胡同時,有兩個小青年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找我倆索要錢財。

我知道碰到了與塔鎮街上那幫人同種性質的家夥。當時,我本來想反抗,因為對於這些人,我有一種打從心眼裏冒出的恨意。但我表哥不敢,還悄悄地告訴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後沒有辦法,我隻好妥協,將我身上的幾塊錢全部掏給了他們,我表哥也掏出了自己的錢。

事有湊巧,兩天後,在我們中學的操場大門處,表哥發現了其中一個攔過我倆路的小青年,於是將這事告訴了五大三粗的姑父。我姑父氣不打一處來,便要找那個小青年算賬去。他讓我表哥帶路,表哥竟然膽小地不敢去,還是我站了出來說:“姑父,我領你去。”

見到了那個小青年,我直接指著他對姑父說:“就是他,昨天搶了我們的錢。”

我姑父掄起他那碩大的拳頭,就朝那個小青年打了過去。看過《水滸傳》的人都知道,魯提轄是如何拳打鎮關西的。隻打了幾下,那個小青年便鼻青臉腫、七葷八素的了,不停地向我姑父告饒。

開始時,還有圍觀的群眾對我姑父不滿,但那些人聽說緣由後,都不再同情小青年,反而讓我姑父狠狠地教訓他。最後,我姑父帶上小青年去了派出所,我作為證人,去派出所錄了口供,這件事才算了結。

我想,自己之所以有這樣的勇氣,也和沈婉有很大關係。我對和欺負沈婉那幾個混蛋相似的人都恨之入骨。

後來,我從縣城的中學考上了高中,又從高中考上了Q城的大學。當然,我想過報考北京的大學,但由於信心不足,最終選擇了把握性更大的H大學。至於沈婉有沒有考上北京的大學,我就不知道了。

進入大學之後,我碰到了寧心,可以說,我對她是一見傾心,因為我發現,她噘起嘴來的模樣和沈婉很像。

於是,我和寧心談起了戀愛,這算是我的初戀。因為和沈婉在一起時,我倆還小,很難會有談戀愛的想法,甚至連說互相喜歡的勇氣都沒有。

盡管如此,並不是說我將寧心當作了沈婉的替代品。沈婉是我青澀年代的一個標誌,她的存在證明了我曾從那段歲月走過。所以,即便我和沈婉重新遇到,也未必會走到一起。

我是真的愛寧心,當時的我以為,她會是我陪伴一生的人。可最終卻證明,我的想法有多麼天真和幼稚。寧心的背叛和欺騙,將我拉入到無盡的痛苦深淵當中,若非聶曉晴,我估計就那樣“頹廢”下去了。

世間的真相就是如此,有血淋淋的殘酷教訓,也有溫馨美好的甜蜜向往,你的選擇,往往決定了你將要走上的道路是荊棘密布,還是鮮花相迎。

聶曉晴就是我正確的選擇。

在與寧心有關的案件破獲之後,我和聶曉晴走到了一起,她成了我的女朋友。巧合的是,她有著和沈婉、寧心同樣好看的噘起嘴來的表情。

後來我悟出一個道理,其實每個人的審美都是相當固定的,無論你愛上多少人,這些人都會有十分相似的共性。

我和聶曉晴談戀愛兩年後,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我們要以法律的形式,將彼此的關係固定下來,從而生前相依,死後同穴。

又過了一年,我倆的愛情結晶誕生,是個女孩,我給她取名為沈宜婉。

有天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宜婉坐在我的懷中,被我逗得樂嗬嗬地笑著。所看的電視劇結束了,聶曉晴拿起遙控器,重新更換頻道。在她搜到一個體育頻道時,我叫了一聲:“曉晴,看這個。”

“沈良,這是台球啊,你喜歡看?”聶曉晴問,因為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喜歡打台球。

“還行吧,這種台球叫斯諾克,是英式台球。”我雙眼盯著電視屏幕,一刻也不肯離開。

“哎喲,你懂的可真不少,那我去弄點水果吃吧,給爸爸也拿一份。”說著,聶曉晴站了起來,去取水果。聶大伍在吃過晚飯後,去了書房,他最近在寫一部新的偵探小說。

我沒有回複聶曉晴,因為電視屏幕上的一個人深深吸引著我,她正俯身擊球,在這一局比賽中,她隻要再打進這個球,便可以率先拿到74分,取得勝利。

當然,我更關心的不是比賽的勝負,而是擊球的那個人,她是沈婉。

盡管過去了二十多年,但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她就是沈婉。

她成了一名職業的斯諾克選手,我太開心了,於是悄悄地在女兒耳邊說道:“宜婉,你要向沈婉阿姨學習啊,以後打斯諾克。”

“砰”的一聲,台球進袋了,沈婉拿下了這局比賽,接著,場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