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可把賀國清的鼻子氣歪了。
這個廖應才,不是全院有名的和稀泥老好人麼!
這怎麼臨到要退休養老的時候還厲害起來了,話裏話外說他們腫瘤科仗勢欺人!
“老廖,話不能這麼說。”
賀國清輕咳一聲。
“病人以前在我們腫瘤科就診,病理都確認是淋巴瘤,你總不能連切片裏的淋巴瘤細胞都不認吧?徐醫生的診斷可是沒毛病的。那麼你也知道,抗癌是個長期的過程,病人在一期化療間隔期出院,但過了這段時間還是要回來複診,我們腫瘤科負責是最名正言順。”
“哈哈。”
廖應才一笑。
“誰也沒說你們不名正言順,賀主任你聽話聽音,咱們衛醫生不是說了,認同腫瘤科對於淋巴瘤的診斷。”
“那你們還跟著攪和什麼?”
賀國清冷哼一聲,“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全科也管腫瘤的事了!”
他這樣說,廖應才也不生氣。
“誰管你們腫瘤的事,我們現在說的是發熱。”
“你一期化療結束,病人再度開始發熱,這說明還是沒有完全對症,發熱另有原因。”
“我們科的醫生在病人身上發生了色素沉著和紅疹、結節,而且病人的全血象偏低,懷疑黑熱病感染不是沒證據的。要說我們狗拿耗子,那也得是人家感染科來告狀不是?”
廖應才是賀國清的學長,兩人相熟多年,賀國清和是知道這老狐狸肚子裏的彎彎繞繞。
他一向不出頭不管事的人,這次竟然直接力挺,而且還擺事實講道理,心中必然是有依仗的。
他轉頭看向徐亮。
徐亮是他的博士生,一向聽話,唯他馬首是瞻。徐亮來告全科的黑狀,他想也沒想就信了。
畢竟腫瘤科是協和醫院的強勢科室,被一個剛剛成立的草台班子挑釁,賀國清覺得麵子上掛不住。
現在看,也許另有內情?
瞪了徐亮一眼,賀國清開始把話題往回圓。
“那你們也不應該跟患者那麼說呀,大家都是兄弟科室,有什麼不能溝通的,非要鬧到患者那裏。”
他看了一眼衛天朗。
“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要有大局觀。”
廖應才坐在沙發上掏耳朵,表示這話他並不愛聽。
“我說賀師弟你什麼時候變這麼矯情了?患者掛號來看病,我們發現有問題還不能跟人家直接說,得先通知你們一聲,咱們醫院啥時候有這規矩了?”
“再說你那個博士生,他聽我們說話麼?一上來就興師問罪,好像我們給你們搗亂似的,大家都是協和人,都想把病給人治好,怎麼就還得分出個先來後到了?人家患者願意來全科,我們還得問問你們腫瘤科同不同意?”
說著,胖胖的廖主任冷笑一聲,罕見地露出尖銳的一麵。
“所以說,倒是什麼是大局?把病治好了不是大局麼?現在醫患關係這麼緊張,大局不是互相遮掩推諉,而是大家齊心協力讓患者滿意,避免出現各種醫療糾紛!”
“我覺得我們全科的同誌這一點就做的很好,全心全意對病人負責,敢於挑戰權威,這才是醫生該做的!”
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有思想有深度,差點把賀國清的鼻子氣歪。
廖應才把事情強行拔高到這個層麵,他要是再說什麼就真是仗勢欺人了,隻能忍氣憋著。
協和畢竟不是腫瘤科的協和,就算賀國清強勢,也不敢公然欺負其他的科室。
徐亮不死心。
“那你們也沒找到切實的證據吧。”
他冷冷地說道。
“不用負責就可以隨便說話嗎?給別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煩,想出風頭也不用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