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薑福睜著眼睛望著房梁,沉吟了半刻才張口:“你難道沒瞧出來了麼,爹娘現在不拿事了,如今是阿意說了算。鋪子都記在她自個名下了。爹和大家夥連商量都沒商量就把事情定了。”

薑福當然清楚家裏能有現下的局麵,功勞在阿意。

買鋪子的錢也是阿意借來的。

可是他心中還是有些別扭。

以往家中有什麼事爹娘更願意找他商量,尤其是娘事事更倚重他一些。

現如今變樣子了。

是他自個沒本事,所以他並不是嫉妒阿意。

他隻是,隻是很失落。

四墩哼唧了幾聲,葉氏輕輕拍了拍他,眼瞧他又香香沉沉睡著了。

她看著兒子的笑臉,圓嘟嘟的,嘴邊還有些口水,葉氏取過枕頭邊的帕子溫柔地幫四墩擦了,又忍不住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才小聲說道:“我原本還以為借得錢咱們一道還呢。”

這樣的話,鋪子應當就算公中的,到時候三家都有份。

同一個被窩睡了這麼久,葉氏沒有說出口的話,薑福心下了然。

葉氏見薑福沒有反應,忍不住催促:“那你說阿意是什麼個打算?”

“阿意自然更中意讓二哥、二嫂去鋪子裏。二嫂手藝好,這段時日她和阿意又走得近乎。我剛出去,廚房燭火還亮著,不時還傳來說笑聲。要買鋪子時,二嫂從娘家借了將近十兩銀子,後來雖說沒派上用場,但那份情又抹不掉。”

葉氏不免心下默然,二嫂真是好命,娘家人個個寵她,這幾年家裏次次有事,她都能回娘家找來助力。

哪像她,日子過的好時,娘家人恨不得從她身上刮層油下來。

日子難些,娘家人呢,就當沒她這個閨女,躲得遠遠的。

婆婆嘴上雖沒少說二嫂咋咋呼呼,可三個兒媳婦裏,她待二嫂反而最直接,嬉笑怒罵,都沒有遮掩。

要是心裏不親近,怎會這樣?

婆婆對她也是不錯的,可還是不同。

一個屋簷下生活,那些細微的差別她都自然能察覺到。

在這個家,她凡事都願意忍讓,懂事識大體,因著她是小兒媳婦,更因著她沒有底氣。

二嫂很是由得性子來,有娘家可依仗的女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她也想,可她哪裏敢?

葉氏扯了扯嘴角:“是啊,爹娘都說胡老丈仁義。”

葉氏說完這句話,隻覺得嘴巴泛苦,心底更是一片苦澀。

她也想有個好娘家,可奈何自己不會投胎呢。

娘最近見天得來找她,開口閉口都是家裏如何,卻很少問她過得怎樣。

隻顧念叨弟弟相看了個姑娘,對方要十兩的聘禮,還說就靠她這個姐姐了。

她隻能搪塞,說家裏看著仿似光景好了一些,實則在外麵還借了錢,大伯請了同安堂的大夫上門看病,診金可貴了。

娘聽了直咂舌,說幹嘛把白花花的銀錢往外扔,還攛掇著讓她把私房錢交給她保管,否則起早貪黑地就白忙活了。

她腦袋又沒進水,交給自己的親娘才是一個銅板都不留給她呢。

葉氏想想就覺得煩躁,還得敷衍著,否則依著娘的心性非要再薑家大鬧一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