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頭在凳子腿上撣了撣旱煙槍。
“就算是硬壓著王家人,結了親,就王婆子那個樣子,以後肯定會往死裏磋磨大丫。”
薑老頭繼續說道,“退了婚,就是難眼下,日子久了這事就像風吹過一樣,會過去的。何況我們也壓不住王婆子,人家不想認這門親事,我們也沒法子。我們死咬著不退,她各種鬧騰,反而是害了大丫。”
薑·大丫·可意在一旁瘋狂點頭。
薑還是老的辣,阿爺不愧是家裏的最老的薑,看得明白。
“王家要退婚我們答應,但不能讓王婆子把屎盆子扣到大丫頭上。這事我明天去找村長說,讓兩家的族長出麵,也不能由著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下定禮怎麼辦,到哪裏去湊這筆錢?老大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看病的錢都是佘的,馬大夫是好人,肯幫我們一把,但後麵讓馬大夫瞧的話,不能一直欠人家的。”
想到錢,薑婆子第一個發愁,難道真要走到賣地那一步嗎?
薑可意斬釘截鐵地說,“婚事作罷,但定禮不退!”
薑婆子持懷疑態度,“那是五兩銀子啊,不是五個大錢。王麻子不會舍得那筆定禮的,想從她嘴裏摳下這塊肉,比要了她的命還難。”
“我有辦法,實在不行那就一直拖著唄,看誰能拖誰,反正我無所謂的,就看王家那個文曲星拖得起不。”
“好了,先就這樣定了,都去歇著吧。”
薑家人都散了,各回各屋。
“老頭子,今天出去借到銀錢了嗎?”
薑老頭搖了搖頭,出門去茅房。
薑老頭腦子裏倒是有一些賺點小錢的法子。
他年輕時也是活泛人。
農閑之餘還倒騰賣點雜貨,積攢了些錢,蓋了這個大院子,在整個村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養大了幾個孩子,挨個嫁娶,手上也沒打過絆子。
可是這幾年是走了背字,先是他生了病,好不容易看好了,老婆子又病倒了。
也幸而是在薑家,薑家這幾個兒子都孝順,兒媳們都不是攪家精,舍得花錢給家裏老人請郎中看病。
要是稍微家底薄點或者孩子心硬點,隻能死扛。
運氣好的說不定就扛過來了,運氣差一點可能墳頭的草都長荒了。
窮人生什麼都不要生病!
這半年多家裏才緩過勁,沒想到老大又把腿給摔了。
恨就恨在家裏現在沒本錢,而且不管是做啥,都得需要時間。
遠水解不了近渴,可意爹這是立等著要錢救命呢。
薑老頭在外麵對著月亮長歎時,薑可意也縮在被窩裏,餓的睡不著。
“大姐, 你不困啊,怎麼不睡啊”,可心揉著眼睛問旁邊一直翻身的薑可意。
薑可意幫可心掖了掖被角,小姑娘從被窩裏仰著頭,可愛極了。
“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你快快睡吧。”
“嗯,那大姐也快快睡吧。”
哎,這不是肚子在唱空城計,睡不著啊。
穿來後吃了兩頓飯,那叫一個憶苦思甜啊!
饅頭呢,是麵和麩皮混合起來做的麵團蒸的,妥妥的雜糧!
兩頓飯合著也沒有幾個雜糧饅頭,薑可意都沒好意思伸手拿。
還是薑婆子給她掰了半個雜糧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