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從伏黒甚爾那裏得知新垣悠不堪的過去,從稍稍看透一些表麵的東西,比如,悠醬並不是他想象中自信發亮的少女。
紅藍發少女先前對白發少年表現得不慣著,是因為她真的不在意,她才不管什麼禦三家,什麼六眼神子……
新垣悠的眼裏,隻有一個夏油傑而已。
及至五條悟看到的那張相片,才算觸碰到紅藍發少女的真正內在。
與外表完全相反的,陰暗、惶恐、自卑、膽怯……
那時,白發少年的第一反應是——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悠醬啊。
五條悟在心裏問自己,那他還喜歡悠醬嘛?
答案是——還喜歡的。
喜歡和愛,需要理由嗎?就像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意義嗎?
過去的一幕幕閃現在白發少年的腦海裏,曾經的畫麵愈發生動,某個即將要冒出的想法愈發清晰——
無論是死前要他拯救悠醬的伏黒甚爾,還是決絕離開的夏油傑,他們都錯了。
伏黒甚爾以為救贖是為新垣悠找到一個合格的光,夏油傑認為救贖是自己替戀人背負起一切……
其實,都不對的。
五條悟突然無比清晰的意識到,真正的拯救,不是成為紅藍發少女的光,而是讓新垣悠自己閃閃發亮。
他也可以在悠醬醒來後,繼續引導,成為她的第二個傑。
可若是這樣的話,紅藍發少女永遠都找不到自己,她隻能一直做著那個可憐兮兮的,祈求他人光芒憐憫的向日葵了。
“滴答——滴答——”
藥瓶懸掛在高處,透明瓶身裏的褐色藥液流盡。
白發少年動作輕柔,為新垣悠拔下針頭。
他整理好紅藍發少女散亂的發絲,讓人抱在懷裏,按照醫生的要求,用極其微小的力道按摩活動著她的四肢。
五條悟的下巴搭在新垣悠的頭頂,一邊動作著,一邊小聲跟她訴說著一些有趣的事,比如:
灰原現在恢複得很好,在家裏學習廚藝;七海時不時去看望灰原,結果灰原廚藝一般,他倒是學了一手好廚技;硝子在歌姬的勸說下準備戒煙,還說要悠也跟著一起監督……
平日裏喳喳呼呼的白發少年,此刻絮絮叨叨,他說遍了咒專的所有事情,又開始講自己兒時發生的事。
說他第一次吃甜品時驚為天人,卻還端著“神子”架子不表現出來,說他8歲時,殺穿一幫過來搞暗殺的詛咒師……
五條悟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看著毫無反應的紅藍發少女,一雙湛藍瑰麗的眼眸黯淡下來。
最後隻得歎息似地,合上眼,喃喃自語:
“悠醬,別做向日葵了,當自己的太陽吧。”
就在白發少年以為新垣悠今天也不會醒來時,一道細微的聲響傳入他的耳朵:
“唔……這是死後的世界麼。”
五條悟猛地睜開眼,他垂下腦袋,正好對上那雙尚且迷茫的琥珀色瞳孔。
細碎的淚珠在眼尾處的閃爍晶瑩,白發少年喜極而泣,輕聲說道:
“不,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