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曠世溫柔至死方休(1 / 2)

山河神采奕奕地挖出一壇酒來,哼著小曲清掉壇上的泥渣,倏忽眸光一凝,起身就奔向遠處的草叢。

朝天歌卻從裏頭走了出來,懷中似抱著個什麼東西。

“這是……”山河看清了他懷裏的東西是個繈褓時,快走了兩步。

朝天歌麵色凝肅,掀開繈褓,輕聲道:“他快死了……”

山河掃了一眼繈褓中的嬰孩,驀地一怔,驚見此娃色若死灰的臉上滿是傷痕,似被蚊蟲叮咬過,嘴唇幹裂微張,氣若遊絲,已在瀕死邊緣……

當看到其眉心處嵌著的花紋時,他的心一下揪了起來,眉間一點朱砂,本是天生麗質,但卻是驚豔的彼岸花,許是背著不祥預兆,才被人遺棄的吧。

“快讓我看看!”山河急忙將酒壇放下,將孩子抱過手,探了下脈,臉色倏變,驚愕道:“他腹中有蟲!!”

“讓我來!”朝天歌撥開嬰兒身上的衣物,在其白得有些鼓脹的肚子上定了個咒,隨後往他肚臍引入了三根紅絲。

這孩子抱在懷中甚是輕盈,山河眉頭緊皺,心中如壓著一塊鉛,沉甸甸的。

轟隆一聲雷鳴,似是一場雨馬上要來。待他們趕回屋中,雨果真下了。

山河望著漫天飄雨,有些黯然道:“若我們沒有發現這個孩子,這場雨豈非……”

“這說明他命不該絕。”朝天歌從裏屋走出,遞給他一壺酒。

“這孩子著實可憐,到底是何來曆?”山河望著朝天歌,握著酒壺,拇指在上下滑動著,“為何他眉間有彼岸花紋?”

朝天歌輕斂著的眉舒展開了,問道:“山河,若將他的彼岸花抹去,你會不會把他送給尋常人家收養?”

山河垂眸靜思,良久才道:“我們養著,確實有些不適……”

畢竟孩子承受不住朝天歌身上的氣息,不適宜與他們長期生活。

“這個你可以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隻怕我們將孩子養在身邊,將來他長大了,變老了乃至最後死去……你我是否能夠坦然麵對?而他是否也能接受得了這般現實?”

他這麼一問,山河頹然地喝了口酒,笑了笑道:“或許,我們應該學會如何與世人道別,不那麼不舍……”

他的笑有幾分釋然與無奈,可看朝天歌的神色有些不對,於是麵容一整,朗聲道:“管它呢,日子還長,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既然讓我們遇到了,就說明這個孩子與我們有緣,那就暫且養著吧,他會不會跟我們一輩子也不好說。”

說到這兒,朝天歌似乎鬆了口氣,接過他遞過來的酒,道:“好,那便養著。”

“你是不是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曆?”山河的目光從外頭淅瀝的雨中移到他臉上,“你覺不覺得他……很像我們的一位故人?”

雨已下了半天,纏纏綿綿,並不打算就此消停。

朝天歌抿了抿嘴,搖頭道:“這個孩子就如同從天而降,我暫無頭緒,典簿司要查也沒那麼快。”

山河眉目輕斂,呢喃道:“連你都不清楚……此方圓幾十裏也不見住戶,到底會是誰家的孩子?我看尋常人家也不會到這深山野林來,難不成……是山青人?”

他仰天長出一口氣,轉而言道,“帶孩子我可沒經驗,不過好在有你。”

朝天歌畢竟還養過拾澤,帶個小孩應該不在話下,他滿麵堆笑,眸中閃過一抹“我看好你”的光輝。

朝天歌搖頭苦笑,轉身進了內室,後頭山河還喊了一聲:“以後粗重的活我來做即可,你就好生帶著孩子吧。”

“不是一向都是你做麼?”朝天歌拋出來一句,山河囅然一笑道:“是是是,我這就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一夜,月明星稀,夜風微拂,香花飛一地。

朝天歌從屋內走出,將挽起的衣袖放下,見著搖椅上躺著熟睡的一老一小,心中暖意幽居,臉上擁著愜意的笑,半蹲在搖椅側,撥開山河耷拉在孩子頭上的發梢,輕撫著孩子的後背,眼裏映滿星輝,頻頻在孩子臉上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