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淩晨兩點,我在碼字。
上午班主任發完信息給我爸,大概意思是勸我休學,他保不住。
我還是個精神病,醫院開的證明,不是抑鬱症,是雙相情感障礙二型。但我真的覺得自己沒病,但醫生不聽我解釋,她問:“有想過自殺的行為嗎”
“有”
“是隻是想,還是製定計劃,或是做了”她的口氣像審視犯人。
我本來抱著無關的態度,話到嘴巴又不知道怎麼答,隻是望著醫生那身白大褂,三十多歲的臉儼然隻有嚴肅,語速加快十分熟練。
“都有”我的氣場立馬削弱,無法控製,那種感覺很糟糕。像這麼多年來的自己,一直都永遠隻是思想上的矮子,現實中的二維直線。話說出來永遠不是那個意思,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長大的怪異感,來自於思想的文思泉湧,可寫出來的卻永遠隻是冰山一角,甚至平平無奇,哪怕是自己視如珍寶而得來的道理。於是就更加欽佩將語言運用的恰如其分甚至留有遐想餘地的大師們。想到了《山月記》小妖怪的話:“人類試圖用文字來表達智慧,恰如徒手抓空氣而不破壞其形態一樣愚蠢”初看覺得這句話好笑甚至是不可理喻,但現在卻覺得很有道理。
可是,同樣一句話,大家都覺得理解了,但還是無法溝通,因為層次不一樣吧。大家理解到的都是夜幕之下的星星,肉眼可見的,而真正的,巨大的夜幕卻藏在思想裏,那是無法逾越的巨溝。
那或許是,萬裏路。
而我現在,一裏書都不想讀。
以前想好好讀書拚命學習的理由有很多,什麼初一時候的理想星辰大海啊,初二就是為自己為父母為未來啊,初三是為了成為人上人過更好的日子分更大的蛋糕,高一是為了學習而學習,體驗學習的樂趣,高二是為了……高二下就崩了,我的整個體係。在不斷重合不斷刷新最後再走向高三的滅絕。
說實話我覺得沒有那麼嚴重,我以前很熱愛學習的,逃學逃課這種事當然是背對著別人。總感覺自己有哪裏不一樣了。反正曾經密密麻麻的日記本開始空缺,開始撒謊,開始寫些我厭惡的開心的情緒。
我想抓住自己。到底哪裏變了,節點又在哪裏。和身邊的朋友,又是從哪裏思想上開始巨大的分叉。
班主任找過我談話,在上個月。讓我寫檢討。“寫多少字合適呢”這是我問過的最愚蠢的問題。
班主任掄起眼珠子終於正眼瞧了我一眼,眼角往上傾斜,嘴唇勾起個小小的弧度壓著嗓音講話,我隔遠了點因為口臭。“至少兩千字”
相信我他肯定是現場想的。因為他猶豫了,不問就是八百,問就是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