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不對稱之下的任何選擇，都應當慎重。”秦翰林沉聲下了定論，“因為你不知道他們展現的那麵，是否僅僅隻是他們想展示給你看的。”
場景轉換不斷，來到了秦翰林的公司。與這棟樓寫字樓現代化的大氣外觀形成反差的，是樓內低矮的層高和中間緊密的過道，顯得有些沉悶。兩人站在會議室門前，透過毛玻璃，勉強能看見裏麵的兩個人影在討論著什麼。
李源幹脆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會議室煙霧繚繞，一張長桌擺在正中間。相較於李源眼前這位穿著普通常服的中年人，他對麵坐著的那位衣著明顯更為考究，西裝西褲想必久不離身，伸手彈煙灰時都能恰到好處地露出腕上的金表。不過兩人坐姿隨便，動作、語氣也十分輕鬆，倒也沒顯得有多對立。
“小秦跟我提辭職了，這事你怎麼說？”常服男吐出口煙步入正題。
“嗨，無非就是錢的事兒。這幫小年輕啊，我最知道怎麼回事了。”西裝男不以為意地搖手，“幹了兩年，覺得翅膀硬了，拿離職談條件呢。你說是吧，老趙？”
“小秦這孩子比之前那幾個確實要好不少，而且人老實，應該不是談條件，是真要走了。現在行情確實不好，幹了兩年屁個錢沒掙到，想跑也沒辦法。”趙偉歎了口氣。
“他已經找好下家了？”
“找好了，金陵的一家企業，我找人問過了，比咱這強點兒。我看不行就放他走吧，別耽誤他了。”
“哼！”王院長冷笑一聲，“怎麼能叫耽誤呢。現在在他手上的幾個項目可都還沒做完，你回頭勸勸他，讓他把這事兒幹完了再走。”
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內傳來衝水洗手的聲音，院長向下壓手，示意對方壓低音量。
看著門外人影走過，趙所長從椅子上抽身而起，掐滅了煙頭，踱步到窗口。看著窗外即將修砌完工的產業園西區，片刻未語，仿佛回憶湧起，到了嘴邊又隻能歎出口氣。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這西區都快修好了。我還記得小秦剛來的時候，對麵這樓還在打地基呢。這幾年，他的水平也上來了，是真幫了我很多忙。我真希望他能有個好前程……”
“趙所長啊。”院長翹起二郎腿，開口打斷道，“我們也是老同事了，你就直接說說你的意思吧。”
“我想，能不能再加點工資，把他留下來呢……”
“嘭！”院長輕錘了一下桌子，“什麼？加點？！你腦子也壞掉了？”
說罷，他倏然站起，雙手插兜走到所長身邊，重新恢複勸導的語氣說道：“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行情，公司多久沒收到回款了。你想留他，給他漲工資，那其他人漲不漲呢？到時候一股腦全鬧起來怎麼辦，你想過沒？”
“再說了。”院長摟住趙所長的肩，伸手比比劃劃，循循善誘，“現在公司確實沒錢，正愁年底績效獎金發不出來呢。他這一走，正好能少算一筆，到時候我們其他人不就能多拿點了麼。他是老實人，你回頭告訴他一聲，再訴訴苦，說公司也不容易。他這人呐，根本就不會鬧，他甚至還會覺得你真不容易，還會安慰你呢。”
“可是……”
“好了好了，還有什麼好可是的。”院長板起臉。
“你要想清楚，公司也有你的一份，你更多的是要為公司考慮，員工沒了再招不就是了，在乎那麼多沒必要的。而且上次開會分錢，也有你一份的，那時候怎麼沒見你發發善心，分一點給你那好徒弟？”
“哼！”所長聞之色變，一抖肩便把院長的胳膊甩下，撇過臉聲色俱厲辯解道：“我要不是因為先前投給公司這麼多錢，而且家裏又是老二剛落地急需用錢，你分的這錢，我寧可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