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說,你看。那作夢的來了。
來吧。我們將他殺了,丟在一個坑裏,就說有惡獸把他吃了。我們且看他的夢將來怎麼樣。
——《聖經·舊約·創世紀》(37:19、37:20)
“你聽說了嗎?又有一批外來的冒險者進入城東北的【血染之森】(Blood Stained Forest)沒有出來,他們中甚至有幾位是【黃金】級別的。”
冒險者酒館內,一名頭戴陳舊寬沿高頂氈帽,胡子邋遢的中年男性靠於吧台一側,對著邊上身著麻衣粗布,手裏握著麥芽酒酒杯,腳穿粗糙皮鞋的青年人說話。
“鬼曉得呢,從古至今的城民都知道那裏的廢墟帶有詛咒,出沒的魔獸也不計其數,但願他們的行為不會遷怒森林裏的惡靈,若果真這樣,以此陪葬來安息它們就是死得其所了。”
【聖希斯琳城邦】(Saint Sislin City-state)一座曆史久遠的人類城邦,處於【艾薩克大陸及其群島】(Isaac Continent)東方赫赫有名的【伊森帝國】(Ethan Empire)西部邊界,坐落在【索索瑪火山山脈】(Sosoma Volcano Range)百萬年前熔岩衝擊出的平原之上。
帝國手下的執政者們與當地原先的領主結成城邦,將其打理得井井有條,肥沃且平坦的土壤結合豐饒的河流為其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錦上添花。【聖希斯琳城邦】雖小,卻是大陸上有名的冒險者聚集地之一,隻因它接壤了【血染之森】和西北方的【卡帕多奇亞王國】(Kingdom of Cappadocia),又是大陸以南去往大陸以東的唯一通道。
異鄉的旅人隻要從東大門踏入城內,就可以在右手邊那排建築最中間的位置,找到這個外掛著“劍與法杖交叉置於木製酒杯之上”的特別突出的牌匾,那就是【冒險者協會酒館】。
冒險者酒館是個擁有二層樓的寬闊高大建築,進入正門便能看見從穹頂垂落下來的晶礦吊燈懸掛於四根石英柱之間,對著正門的那兩柱之間有一麵巨大且彎曲的凹形的大理石石牆,用於遮蔽它兩側通往樓上的旋梯。而在石牆麵前,赫然放置著一張用土木混合製成的桌子,【聖希斯琳城邦】內的建築模型栩栩如生地擺放在這上麵,小到街道巷口,大到教堂、理事會和領主宅邸一覽無餘。
左邊的區域就是冒險者協會的辦事處,樹立著一塊滿是金屬製掛牌的石板,石板兩側則是負責摘取、分發任務的冒險者協會成員,他們會收到雇主的傭金,並把相應的傭金付給完成任務的冒險者,稅費則用來支持冒險者協會的發展。幾支由七八人結合而成的小隊正在一旁互相商議著計劃。
右邊的區域則是酒館與吧台,在空曠的區域擺放著二三十張桌椅。熙熙攘攘的遊客、冒險者,或是當地百姓和酗酒成癮的人,混雜在啤酒、麥芽酒、葡萄酒等香味之中。三四個常來的鄉紳借酒對著此城的個別規劃抱怨,遊手好閑的酒鬼在紙牌或飛鏢這類賭博遊戲裏醉生夢死,有投資冒險者事業的商人或是雇主會在此與他委托的冒險者犒勞幾頓美酒佳肴,另有一些負責傳播消息的閑暇平民,品嚐幾杯麥芽酒對著冒險者的新聞侃侃而談。有幾位穿著顯少的女郎端著酒盤和菜盤為所有人上供。
除了冒險者協會的工作以外,酒館還同時為長途跋涉的旅客提供食宿以便休息,這便是二樓負責居住休息的安靜區域。普通、中等,優質、定製的客房應有盡有。
因此這裏同樣也是從事特殊行業、打聽大小道消息、較小卻恰如其分的貿易中心、中轉站與驛站。
不過按這幾位單純的飲酒者所說的看來,盡管整個大陸的冒險者事業蒸蒸日上,但仍有許多民眾以嫉妒和不信任等複雜的混合情緒看待冒險者。
即使人們覺得那些願為完全陌生的環境冒生命危險的人,都應該得到讚揚和獎勵。但這些冒險者一旦成功,便會迅速積累起遠超普通人的財富與地位,因此會讓某些人覺得不快。
再者,即使是那些欣賞冒險者們的熱情與英勇行為的人也可能會遲疑:如果冒險者們不夠謹慎,或是無知地打開一些廢墟或陵墓,並釋放出某個被施加詛咒的遠古惡靈,那將會給附近的居民帶來怎樣可怕的結果?
換句話說,他們之中的一些人並沒有足夠的能力承擔意外責任。大多冒險者空有一些本領,但並沒有多少金錢和權力。冒險者來到協會接替任務後,常常需要舍生忘死不顧生命危險完成目標,才能以此換取謀生的薪水。所以會被一些心胸狹隘的人因嫉妒而過於誇張地言辭諷刺。
“哐當”
入口的兩扇大活板木門被推開,朝南的正門在正午時分被照得發亮,光從敞開的活板處打進來,給這雖說有些許明亮,卻遠不及陽光在大理石地麵上反射的環境四射出刺眼的光芒。
“該死的,那些又是什麼人!”
一個對著門的,習慣了昏暗環境的酒鬼被閃到了眼睛,努力朝著令其不適的方向望去,強光又不得不使他用雙手阻擋。
從光與暗交織的隱約中,可以看見兩個模糊的身影走進來。
“不知道啊,春天的陽光不該有這麼亮啊!”
另一個背對門的酒鬼隻是聽見聲響轉頭看了一眼,便忍受不了光照的刺激轉了回來。
當搖晃的木門停穩,光不再妄圖進入酒館內部而暗淡下來,兩位穿著樸素卻幹淨整潔的冒險家出現在了那裏。
右側的男子俊俏清逸,眉宇間透露著雄心壯誌,濃密卻不淩亂的黑色頭發,有條不紊地將耳朵顯露出來。不知該稱為披風還是鬥篷的黑色外衣,於不起眼處沾染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灰塵,但不難看出它並沒有經曆過多少風雨。他的右手拄著一根上粗下細的黑色木杖,木杖半個拳頭大的頂端被打磨得相當光滑圓潤。
左側的女子更為明眸秀目,舉止間透露出一縷溫文爾雅。如同緞子又似薄紗的蔚藍長發,從白嫩的鵝蛋臉兩側飄飄散散落下。望不見底的湛藍眼眸,如寶石般晶瑩剔透,是北方深冬碧寒的極光,與繁星連成的宮殿在冰河交加的水和明鏡上映射。一把鐵製的雙手十字劍掛於腰間,僅從刀鞘和刀柄來看,是一種此地並不常見的模板,應該是不久前在某個鄉鎮的鐵匠鋪定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