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皎潔如天上月(1 / 1)

贏朝,北地/大安,花子巷。

“誒,你們聽說了嗎?”穿著花衣裳的女子頭上一根簪子,長發就這樣瀟灑的束了起來,此時她正唾沫橫飛的說著話,興奮的臉上帶著潮紅。

穿著青色錦緞的女子應和道,“聽說了聽說了,這種不得了的事情誰不知道,帝王一個月前大敗燕朝,打得那些鼠輩一副不敢生事的樣子,畏畏縮縮的,還打算派他們的公主太子來這裏呢,一群宵小之輩哪裏看得出當年的囂張。”

他本是在旁邊聽些閑言碎語,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得知道很多事情,盡管他隻能從這裏聽到。

但聽見她們談論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眼裏還是掩蓋不住的出現了亮光,此時他身上穿著灰撲撲的麻衣,上麵還打了不少補丁,臉上的麵紗沒能完全遮擋住他的容貌,他露出一雙不算澄澈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似露非露的臉,顯出他勾人的眉眼。

他站在旁邊,沒有筆直的站著,他習慣彎腰躲在樹後,慢慢的聽那些閑言碎語,挑出有用的部分。

她們說得實在激蕩,一個個看著馬上就能為這樣大義的君王而死,他平時看見這些人這個樣子,就如同風平浪靜的大海,心裏滿是漠然,這一刻大海居然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他有些滯後的感受一點點歡愉。

聽到最後,他沒能忍住,壓低聲線跟著說道,“要不是當今皇上,我們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光景。”他的眼睛微微濕潤,襯得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帶著點迷離的天真。

旁邊的女子們有一瞬間的安靜,瞥了他一兩眼,腳步往後撤,一副看見什麼髒東西的樣子,離他遠遠的。

“這是誰家的男寵,這般的拋頭露麵,我家的可不敢這樣不守夫道。”她們一改剛才興高采烈的樣子,鄙夷的看著那個灰麻衣男子。

男子並沒有和她們爭執,他隻是微微抿住嘴唇,把麵紗又往上提了提,在她們的目光裏,慢慢的走進一條小小的巷子,在巷子裏的小屋,他的目光微微望向京城的方向。

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帝王的男寵,匍匐在他最為仰慕的人身下。

他麵色帶著點潮紅的看著旁邊的圖冊,眸子中帶著點羞人的水意,他已經到了年紀了,他想要天下第一人成為他的妻主。

他一定會去京城的。

“碧流,記得把書溫讀好,早些休息。”他聽見男聲溫柔的叮囑,接著是一段痛苦的哭聲,聽得他握緊了拳頭,可然後又歸於一片似泣似歡的呻吟。

他微微看向旁邊的圖冊,看著上麵上下起伏的姿勢和身影,閉上眼睛,似乎在臆想多年前,他見過的那個尊貴的身影。

贏朝,贏平/新都城,長寧。

“聽說今天國師又去麵聖了,不知道又是哪方的大事。”一群臣子圍在那邊討論,語氣中卻沒有對國師的鄙夷,滿是崇敬。

贏朝建朝以來的第一任男國師江惟遇,他不像其他男子一樣,隻會匍匐於女子身下,仰人鼻息。

皎潔如天上月,他的身上總是佩戴著玉玨,是一塊青玉,透得可以看見裏麵的紋理,那是一塊極好的玉,與此相對應的是他脖頸上也總是帶著一串一小塊暖玉穿成的玉石鏈子。這串玉石就要顯得普通得多了,因為這隻是一串普通的暖白玉,盡管它被國師視如珍寶。

他的長發披垂到了腰際,極為柔順,這由於他細致的生活習慣,他習慣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情,哪怕對待頭發也是一絲不苟。

對於贏朝的人來說,他可不僅是男子的表率,更是祥瑞的代表。

這幾年的風調雨順多虧了國師。

世人對於國師的敬畏來得並不是沒有緣由的,五年前南地臨安旱災,國師去做了一場祈雨的法事,當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雨。

紛紛落落的大雨挽救了南地臨安的莊稼,更是讓那些覺得他不配為國師的大臣啞口無言。

世人看來,他的麵容清雋,帶著平和的淡然,而在他的周身,總是充盈著光明與和平。

單單是看著他,就能感受到那與世俗所不一樣的清高,與欲望相排斥的不可侵犯。

他看著是那樣不自知的高高在上,就如同神藐視眾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是藐視,而是平淡又清高的看著,撒下一點點他的悲憫。

就如同皎潔的天上月,讓這些臣子和百姓不敢有其他的想法,畢竟,他長得可比最著名的南院(男妓院)的魁首還來得來勁。

但世人一定想不到,這位清冷的國師背地裏是什麼樣的。

贏諳把手放在水裏,在水裏來來回回搓洗了幾下自己的手,才慢悠悠的用一旁的帕子擦幹了手上的水珠,擦拭完後那方帕子被她隨意的丟在旁邊丟穢物的桶裏。

她的目光閑散的看向麵前的那盆水,略微低沉沙啞的聲音輕聲的打趣,“國師可真是一次比一次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