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少女棠螢光收到一封寄往隔壁堯光山的信件。
沒有寄信人,隻有一個幹巴巴的地址。
指向那方圓幾公裏裏內唯一一座未被開發的荒山,除了裸露的地表皮之外,什麼都沒有。
就連經過那裏的人都會被一群瘦的眼冒精光的動物打劫。
棠螢光此刻就躲在一塊因山體滑坡而滾落摔碎的大岩石之後,看著不遠處被一群猴子打劫的可憐過路人。
一個麻子臉矮子和一個皮膚黑呦身材瘦高的男人,兩人穿著舊時讀書人的長衫,腰間還綁著不知哪裏扒來的金線繡帶,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要不是路上跌了一跤,遲了些,現在被打劫的就該是她了。
“吱吱吱!”(值錢的東西全部都交出來!)
“吱吱!”(快點交出來!)
在領頭的兩隻猴子叫完之後,身後枯樹林的枝頭又接連響起一片“吱吱”聲,如同大浪一般打來。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
邊上的麻子臉矮個男人“呲”地一下縮在了黑呦瘦高的男人後麵,“老大,我們還是把吃的給它們吧。就不應該不聽老人家說的話,這堯光山是真的寸草不生了啊。猴子都幹起搶劫者勾當來了。”
那個被稱為老大的人見勢也急著往後躲,再一看這鬼精的老六死死扒住他的後背,甩都甩不開,周圍又是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隻能白著一張臉。
顫抖地叫道:“老.....六六六,快把東西交出來!”
“沒.....沒有了。”老六一臉窘相,身上是真的被掏的幹幹淨淨,比鍋底還幹淨。
看著猴子們露出人類一般的思考表情,然後往這邊走,老六弱弱地小聲說道,“老大,真的沒有了啊。”
“什麼?真沒了?”老大也壓低聲音,不敢引起那群猴子注意,他深知這群猴子是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生怕它們一個暴起撲上來。
“老大,真的比我沒有鞋底的腳底板還清白啊。”
但是猴子們似乎知道他們兩個人類嘀嘀咕咕,不安好心。四五隻猴子拿起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木棍靠近兩人,學著他們兩人的樣子,摸進他們的口袋。
就如同他們講的一樣,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
也不全是,至少從兩個男人口袋裏掏出了一串銅板,猴子把這串奇怪東西塞進嘴裏,發現沒有味道,順手一丟。
麻子臉怪叫一聲想要去撿,被老大攔住。看著一群一臉憤怒的猴子,他們隻能嚐試再次溝通。
可惜猴子似乎隻在意他們能夠拿出的東西,對他們的談話充耳不聞。
兩個男人還在費力搜刮最後一點財務。
這邊棠螢光看著一群眼淚嘩嘩的路人甲乙丙,隻能在心裏默默為他們祈禱,然後換了一條小路上山。
堯光山上是真的寸草不生,一路走來隻有幹癟的土地。
唯一的路標隻有一塊矮小的無字碑台,走了半天還沒有收獲的棠螢光隻能回到那塊無字碑,一屁股坐在碑台旁邊。
好歹是有地方休息,她也不想計較這封書信的來曆。
等到中午,太陽開始漸漸冒頭,氣溫就開始攀升。
棠螢光打算再等一會兒就離開的時候,隻聽“砰”地一聲。
一隻愚蠢的兔子一頭撞在碑台上。
真——守株待兔。
棠螢光把這隻自投羅網的兔子撈起來,心裏還在和麻辣兔頭,手撕整兔,剁椒兔做鬥爭,畢竟一隻兔子最多隻能吃一頓。
哪曾想她把兔子抱在懷裏那一刻,這隻裝死的兔子立馬清醒,一雙肥美的兔腿直接踹上棠螢光胸口,張開大板牙咬住棠螢光帶在身上的信件,一個飛身落地。
棠螢光忍住劇痛,整個人被帶到地上,雙手連忙一把抓住信件的尾端。
她心裏想著,蕘光山的兔子不會都餓的要吃紙了吧。
同時嘴裏也在不停地罵罵咧咧。
在兩相極限拉扯之下,信件被攔腰扯斷,一道金光自斷折處射出。
同時,棠螢光的腳下一空,隨著那張破損的信件一同掉入無盡深淵。
她艱難地看向那隻幸災樂禍的兔子,一時之間卻也想不明白到底誰才是那自投羅網的笨蛋。
但是兔子笑得這麼諷刺也太......請原諒她,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想見到兔子這種生物了。
在撞上石頭昏迷的前一秒她是這麼想的。
在一片灰暗中,棠螢光以她最快的速度快速過了一遍她的人生。
早些年被李娘子收養,結果村子被妖物毀去,後來去往青陽,拜入魚泱長老門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譬如她現在正躺在坑底,思考一件大事。
就是這堯光山已經是人跡全無,恰逢是大旱連年,連長江靠北方一帶居住的人們都已經越過長江,集體南下,連著小地方也是沒留下多少人。
更別說這寸草不生的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