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內,紮著高馬尾、一身幹練工作服的黃夏平搶先一步按下電梯開門鍵,待人都走完了,正準備跨出電梯的平似乎發現了什麼,於是眼珠一轉,歪著腦袋往前一蹦。
“嘿!”
“啊!你怎麼知道我躲這裏?”躲在電梯旁想嚇平的婷,被平猝不及防的操作嚇出聲。
“拜托婷大姐,想嚇我也得找個看不見影子的地方吧,低級!”
平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這位天天上班踩點,次次晨會都被領導單獨拎出來指教一二的“小可愛”,怎麼都沒想明白她今天哪來的好興致竟然來這麼早,而且還能給她順帶買早餐。
“你貸款還完了?哪來的閑錢請我吃早餐?”
“你想得美!拜托你平大姐搞搞清楚,除了你家子秋班長,誰有空管你吃沒吃早餐。”
聽到這話平才反應過來。
“昨晚和秋班通話的時候就聽他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顧不上給我點早餐,我都說可以早起半小時自己做,但早上整理頭發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打算不吃了……”
“閉嘴吧你”,婷拿起肉包子往平嘴裏塞。“你家秋班早算到你又要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所以昨晚就給我發信息啦”。
“喂喂喂!婷大姐,你這麼聽話?!”平一臉不敢相信。
“嗐!你家秋班說順便也請我吃個早餐,我吃你家秋班的可不少啊,早起20分鍾算什麼,早起2小時我都願意”。
“呸!你就吹吧,死饞貓!”
“走走走!一會兒撞上領導就搞笑了”。平和婷邊談論著昨晚夜跑消耗的卡路裏邊往工位走去。
平咬著肉包,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打出今天的人物專欄采訪提綱,腦海中反複排練著待會兒見到最崇拜的領導時,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場才會讓領導記憶猶新。正想得出神,電話鈴聲驚醒了平。
“誰呀!要死要死!嚇我一跳!”,平吐出包子,扯出紙巾胡亂擦著嘴和手,從一摞刊物底下翻出了手機。
“星!這時候不應該在訓練嗎?不對,秋班說今早有急事呀,他打電話來幹什麼!難道是他老婆電話又打不通了?偷懶!”。
平念念叨叨接起電話,正準備打趣星一番,但還沒等話說出口,電話那頭便傳來星顫顫巍巍的聲音。
“夏平,秋班他…他去救人落水了…他……他……”
星的幾次欲言又止,已讓平猜到了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短短幾秒,電話這頭的平早已心亂如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想問的問題太多,也不知道先問哪一句,嘴巴不住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電話那頭,星一聲接一聲呼喚平。
“夏平!快!快!快喊秋班,他還能聽得到”
心髒監護儀聲音低沉,仿佛死神在宣告主權,無奈醫生戰友不肯放棄,死神隻得施舍短暫的時間,讓他們進行最後幾秒徒勞的搶救。
“秋班!秋班!子秋……”
平撕心裂肺呼喚著愛人,婷和身旁同事不明所以地圍了過來。
心髒監護儀滴滴反應兩聲,子秋似乎聽到等了他10年的女孩呼喊,耗盡氣息做出最後的回應,醫生加快手中起搏動作……
心髒短暫恢複跳動2秒之後,心髒監護儀陷入長久哀鳴……沒有奇跡,沒有神明,這個守護了子秋10年的陽光男孩,永遠沉睡在了他熱愛的南海大陸……
英雄被世人銘記,刻在墓碑上;活著的人痛苦萬分,再也尋不到靈魂。
人跟梧桐是一樣的,心空了還能勉強立著,旁人以為它下個春天就能發芽,其實那個冬天,它就死了。
……
一年後
屋外狂風暴雨,雷電交加。刺耳的閃電數次照亮漆黑的房間,將一道孤寂瘦弱的身影映在牆上。
平雙眼空洞的盯著電視畫麵,循環播放著一年前的新聞報道。
那場台風來得過於猛烈,滿城房屋被淹、百姓流離失所,無人機掃過被“水漫金山”的XW縣,房頂站滿了等待救援的人。
為了盡快解除洪澇災害,除了消防部門,還出動了武警和解放軍部隊。
急速滑行的救生筏為減小救援時限費力逆流而上,救生衣包裹下的熟悉綠軍裝,星和戰友們。
可唯獨不見子秋,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曾在她的人生中絢爛綻放過,並在她那些無法度過的深夜一次又一次向她伸出雙手;隻有她記得,那個人,他曾治愈救贖過她的一整個青春,保護過她無數個向往童話般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