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拉江靖瑤。
江靖瑤不動,定定地看著他:“尹牧,那個人真的那麼可怕?”
尹牧點點頭。
“那在跟我領證之前,你就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 你這個幹爹知道了,會插手我們的事?”江靖瑤嘴角勾了勾,說出來的話,不知道還是嘲諷還是哀傷,“為什麼到了現在,你忽然又緊張起來了呢?”
尹牧眼簾垂下:“那個時候,我以為我有這個能力,可以跟他抗衡的。”
他的聲音更低:“而現在我知道了,這一輩子,我又怎麼能逃得脫命運的安排呢?”
他的樣子真的很哀傷,江靖瑤看得心裏疼,一下子就撲到他懷裏,哭著說:“尹牧,你說過的。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麵對的。可是,你為什麼這麼快就背叛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呢?”
“靖瑤,對不起!”尹牧的心也碎了。
在心中,他默默地說:靖瑤,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但是這一生,我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了這個能力了,對不起,靖瑤,離開我,好好的追求你的幸福去吧。
江靖瑤終於大聲哭了出來,尹牧也不說話,隻是擁著她,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著。也許,再也沒有機會這樣抱著她,甚至是看到她的容顏了。
他心裏像是裂開了一條縫,大片的黑暗在漸漸吞噬著自己。他聽到自己近乎冷漠的聲音說道:“靖瑤,宋昊祺這個人其實還是不錯的,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江靖瑤一下子從他的懷裏掙脫開來,驚訝地看著他:“你現在是打算把我轉手他人嗎?”
“靖瑤,別意氣用事。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討厭他,而他對你……”心已經疼得無法呼吸了,這些話他想一想就無法忍受,可是現在卻要自己說出來。
對她殘忍,可是對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兩行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流下來。
江靖瑤已經被他氣倒了,轉過身子,不看他,冷聲道:“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尹牧再度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後站起來:“明天9點,民政局前,不見不散!”
“好。”江靖瑤亦冷聲道,“不見不散!”
尹牧走了,江靖瑤沒有回頭看他。尹牧在玄關處站定了,對她說:“靖瑤,保重!”
江靖瑤不說話,空氣仿佛凝固了。
尹牧又說:“那些事,我會讓宋昊祺講給你聽。”
江靖瑤猛然站起來,尹牧逆光而站,他的身形高大而又孤單。
江靖瑤隻覺得她的心仿佛被抽走了,她嘶啞著聲音道:“為什麼你的事要讓別人來說?尹牧,你現在就這麼不待見我,連多跟我說幾句話都不可以嗎?”
尹牧搖搖頭,無言轉身,心裏默默說了一聲再見,淚已爬滿了臉龐。
“尹牧!”
江靖瑤追出門外,尹牧已經不見人影。
江靖瑤回到家,又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起來,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一大早,宋昊祺竟然又來了,靠在她門邊,用很怪異的腔調說:“啊喲,這算是什麼?舍不得你那前夫嗎?”
江靖瑤沒好氣地道:“你來幹什麼?”
“接你去離婚啊!”宋昊祺神采飛揚。原本想著尹牧這個情敵要費些心思才能幹掉,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容易。
昨晚,尹牧從江靖瑤房裏出來就約見了宋昊祺,大概把他的情況說了下,然後就江靖瑤拜托給了他。
不過看著尹牧的樣子,好像是生死離別的模樣,到了最後他竟然也為他揪心了。然而,睡了一覺起來,他心裏的那一點點感覺就完全沒有了。
在他的認知裏,退讓就是懦夫的表示。
尹牧的退讓,是他的選擇,他要得到江靖瑤的愛情,不是靠他的贈與,這從來都是他與她兩個人的事。
她愛他,是因為自己的努力。她若不愛他,也是他的努力不夠!
與尹牧無關,他是自己放棄了,他自己退讓了。
江靖瑤氣得包飛過來:“誰說我要去離婚了?”
宋昊祺挑眉:“今天我就算是綁了你,也要把你帶去。”
“你卑鄙無恥。”
“我有牙齒!”宋昊祺說,“江靖瑤,你在說話之前,是不是要看清楚了才說話呢?”
江靖瑤卻坐在了沙發上:“我想過了,我不能跟他離婚。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如果我這個時候離開他,他就孤單一個人了。讓他一個人去麵對那個傅藝老頭,太可憐了。”
宋昊祺被她逗樂了:“你腦子沒壞吧?”
江靖瑤瞪著他。
“江靖瑤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宋昊祺看著她的眼睛說,“首先,同情不是愛情!”
“其次,你跟他一起麵對問題,不是幫助他,而是拖累他。”
“最後……”他挑起了她的下巴,“我不允許!”向來布滿陰鷙的眸裏,此刻流光閃動。
“江靖瑤,你到底要傻到什麼時候,才能認清自己的處境跟位置?”
江靖瑤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漲紅了臉,惱羞地道:“要你管,你管我聰明還是蠢!不要你管!”
“江靖瑤。”宋昊祺半蹲到她麵前,深褐色的眸定定地看著她,“你看著我。你因為自己的愚蠢,已經害我坐了一次牢了,難道你還要讓這錯誤再次降臨到尹牧的身上?”
這話,說得是一點情麵都不留,卻像是當頭一棒,直接打中了江靖瑤的腦袋。
她許久才緩緩說道:“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宋昊祺唬了臉,“跟我走。”
時間剛好9點整,尹牧已經等在外麵,見了兩人過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靜靜地說:“來了!”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五分鍾不到就已經結束。
並肩走到大門口,宋昊祺站在車門外,朝著將靖瑤走來。
尹牧說:“保重!”
說完,他已經大步朝著自己的車跑去,江靖瑤看著他匆忙的背影,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卻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江靖瑤,走了。”宋昊祺拉了她的手,往石階下跑,江靖瑤懵懂著跟在他身後,然而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迎麵奔來的那一群拿著攝像機跟麥的,不是記者,又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