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燒了幾天了,不會死在我家吧?”

“媽,那奶奶留下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誰在說話?

卉瓷隻覺頭一陣陣的痛,像是有人拿錘子砸了幾下似的,偏偏耳邊還有人絮絮叨叨,煩人的緊,到底是誰?

她想睜開眼,卻感覺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她這是怎麼了...

緩了幾息,腦子裏才漸漸浮現出她溺水前的場景,她被老夫人選定為世子的通房丫頭,是侯府裏獨一份的殊榮,她終於不用擔心三公子的覬覦了,她一時高興,想去跟伍媽媽說說話,卻在經過後院蓮池的時候被人推了下去...

她掙紮著想要求救,卻隻來得及看見一個桃紅色的背影遠去,帶著泥腥氣的水便霸占了她的口鼻,讓她漸漸沒了意識。

她記得,直到窒息的前一刻,她也沒有等到一個能夠拉她一把的人,但她怎麼會活了過來?難道有人救了她?

卉瓷把憋在胸口的鬱氣咳了出去以後,眼前模糊的景象才漸漸清晰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蛛網橫陳的黑木板簡單地搭在上麵,鼻尖縈繞著一股腐陳的黴味,手掌觸碰的地方還有著潮潤的濕意,方才一直說個不停的兩道女聲似乎還沒發現她醒了。

“這死丫頭不會是想偷懶吧?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想等著老娘喂她不成?”一道稍顯成熟的女聲不知想到什麼,聲音突然尖刻了起來,話裏充滿著怨氣。

“就是!媽,跟爸說,不要白白便宜了姚卉這個懶貨!”一道年輕的女聲附和著,話裏藏著滿滿的惡意。

萬小蓮越想越氣,七年前大房夫妻倆外出打工遭了難,留下死丫頭一個孤女,她心想二房總算是熬出頭了,不用事事被大房壓著。

在這之前,她整天不但要忍受老太婆的挑剔,還要忍受村裏人說著羨慕大房的話來紮她的心,這下老太婆得意的大兒子夫妻沒了,看她還拿什麼來同她比!

報喪的人送了一筆錢,說是林愛國夫妻倆的賠償金。他們死後,林卉那個死丫頭和老太婆不是還得他們二房養?所以這賠償金就該他們二房得!

結果沒想到,死老太婆居然說要分家,她帶著林卉過,讓他們一家子搬出林家前兩年剛砌好的青磚玄瓦房。

她怎麼也沒想到,死老太婆居然做得這麼絕,這不是要讓村裏人戳他們二房的脊梁骨嘛!

還好村長站在二房這邊,才沒讓老太婆得逞,不過那筆賠償金,死老太婆隻拿了一半出來,其他的都花在了林卉那個賠錢貨身上!

她心裏一直暗恨,憑什麼同樣是老太婆的兒子媳婦,她偏偏對二房這麼絕情?難道就因為林愛國掙的錢多,房辛秀出身好麼?

她不甘心,所以她恨毒了老太婆祖孫二人,七年來,她對他們不理不睬,讓他們自生自滅,兩個月前,死老太婆得了病,要人侍疾,她冷眼瞧著,等他們來求著二房,沒想到林卉那個賤丫頭倒是一聲不吭。

十天前,老太婆終於死了,最後還不是要靠二房扶棺出殯?她這才感覺扳回一局。

老太婆死後,死丫頭一直病殃殃的,這幾天還發起了燒,半睡不醒的樣子,讓她看了就來氣,要不是怕被人指著鼻子罵,她才懶得管一個賠錢貨的死活!

萬小蓮懷疑死丫頭在裝病,醫生都說沒什麼大事,她卻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越想越覺得死丫頭是在躲懶,她不會以為還有人慣著她吧?萬小蓮冷笑一聲,做夢!

她剛想把死丫頭拉起來看看,轉身卻對上了一雙布滿血絲死氣沉沉的眼。

“媽呀!”萬小蓮被嚇了一跳,她在心裏吐槽的死丫頭總算是睜了眼,但隨即她又是一股邪火湧上心頭,死丫頭果然在裝病!

“林卉,你真是膽子大!偷懶都偷到老娘頭上!現在可沒人慣著你!”萬小蓮氣不打一處來。

林佳在一旁幸災樂禍,活該死丫頭被媽收拾!

卉瓷剛整理好腦子裏突然蹦出的一大段陌生的記憶,就聽見她的“二嬸”萬小蓮的怒喝,以及她的“堂姐”林佳的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