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大地披上了雪白的棉襖,草地上、大樹上們,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此時的小村也已成了白雪的世界。白白的屋頂,無瑕的地麵,沒有一絲塵埃,潔白,純淨是這裏唯一的主題。由於冬天下雪,院子裏的雞,鴨都沒出來活動,待在窩裏。屋裏與外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暖哄哄的,透著溫馨。
這是我家,東北三線城市的郊區村落,一座紅磚大院子,兩間平房。一間給兩老太太住,一間就是我和母親兩人,由於農村房間大,所以並不顯得擁擠。
“大過年的吃頓好的。”外婆姓金,年輕時一直在南方,當年外公是紡織廠的小老板,生活條件在當時算是小資本,所以外婆保養不錯,圓乎乎胖嘟嘟的,隻是年過60,牙齒脫落一顆不剩,即便如此,卻不影響她的富態,尤其笑起來,眼睛一咪嘴一咧,跟彌勒佛一樣,透著喜氣。
“唉,自從孩子他爸過世後,過年冷冷清清吃飯也沒啥味道。”奶奶姓林,瘦小的身子,滿臉的褶子沒有過年時的喜慶。
我奶奶林老太太打小苦出身,沒念過書,嫁給我爺爺一個拉黃包車也沒享過福,生下我老爸幾年,爺爺就過世,她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爸拉扯大,讓他讀書寫字直到高中畢業。那個年代高中畢業已經了不得了,所以我奶奶一直視為我老爸驕傲。可是中年喪夫,老年喪子,讓他人生顯得更加悲涼,外表看上比同齡人蒼老許多。
“老姐姐,娃的爸去世也有一個年多了,咱可得振作起來,要不然他泉下有知可不安心投胎,再說啦,還有娃娘倆,你這樣讓她們看見可又不好受,大過年的不吉利,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金老太太將手上的佛珠往手腕上繞了幾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金老太太對信仰很虔誠,隻是我至今還不明白她到底是信道教還是佛教,初一十五吃齋念佛,平時道觀燒香敬拜三清,家裏觀音像和太上老君都有,至於拜哪個都是隨機。
林老太太是資深基督徒,自受洗後,一周三天都是村口教堂參加堂聚,準時8點半過去,晚上8點回來,最關鍵教會管飯。
你說這兩老太太信仰不一樣,喜好不一樣,性格不一樣,住在一起居然沒有吵過架紅過臉,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1997···香港回歸,澳門回歸,都發生在這年,全國一片喜氣洋洋,家裏也一改往日的憂愁之氣多了一點喜氣。
大年三十早上,兩老太太一個念完經,一個做完禱告就坐炕上東家長西家短的嘀咕,基本上都是林老太太滔滔不絕八卦全村的時事新聞,金老太太不斷點頭示意加鼓勵,偶爾還會點評幾句。
“親家妹子,跟你說個事”林老太太趴在金老頭耳邊嘀咕,其實房間就她兩人,說話大聲也沒人聽見。
“你說?”
“昨兒我回來,你知道我遇到誰,看到什麼?”林老太太眨麼眨門眼,神秘兮兮。
“誰”我外婆眯著眼非常配合驚訝道
“村支書和一女的,騎摩托,那女的就坐後座上,兩人貼的可緊了。”我奶一臉嫌棄,搖搖頭。
“不會吧,那女的是誰?敢這麼明目張膽。”
“還能有誰,他自己新招的助理,說是助理,那臉蛋跟剝了殼的雞蛋白嫩嫩的,就是那眼睛,就跟電視上的狐狸精一樣,誒喲哦,那身材可風-騷了前凸後仰,以前這事還瞞著他媳婦,這兩天居然敢出來招搖。你說讓他媳婦知道,怕是要鬧天啊,他家那位可是有名的母老虎。”
“他真敢這樣明目張膽,他可是支書,這是要犯思想錯誤。”金老太有些吃驚
“我看這就是錢鬧得,自打他開工廠做生意,這心思就活了,家裏待不住,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