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釣完魚,鄭六和李風就沒再出過門,叫了幾個朋友在家打撲克,打累了就騎車去鎮上吃碗豆腐腦。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幾天功夫就入了冬。下初雪時,太陽正落上山頭,雪片不大,細鹽似的,也不太密,落在光禿禿的土地上沙沙作響。起初還伴著夕陽的餘暉,撒在地上黃燦燦的一片,沒一會兒起了風,雲層遮擋了最後一抹夕陽。天空變成了白灰色,村莊陷入了昏暗,玉片似的雪花在空中旋作一團,變成了鵝毛狀,無聲地落入雪地。
“風兒,下雪了,”鄭六從屋裏跑出來,伸出手接下梨花瓣大小的雪花。雪花落入手中化作了雪水,順著指縫滴入雪中,砸出豆大的洞。
“第一場雪。”李風緊隨著鄭六出了門,屋頂已經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帽,門外李子樹枝條上裹了雪,在燈火的映襯下閃著細碎的光。
“下雪啦!李木匠,給我雕個小雪人。”風媽喜歡雪,衝進院子又蹦又跳的。
“我是木匠,又不是雪匠。”李風爸攏起一捧雪揉捏著,轉眼就捏出個圓圓的雪人頭。
“六兒,咱出去逛逛。” 李風說罷沒人應答,回頭一看,鄭六已經裹了圍巾,正掀起門簾向李風走來,“走!圍上圍巾。”
李風畏寒,一落了雪,總要裹成個圓球。走在路上也非要挨著人取暖,倆人裏裏外外裹得嚴嚴實實,走路時擠做一團。
“這麼稀罕六兒啊?”鄭六知道李風畏寒,存了心思開李風的玩笑。
“這麼大個硬邦邦的男人,渾身上下沒一處是香的,喜歡你哪兒?” 李風冷得直打顫,渾身上下都不舒坦,鄭六剛好撞槍口上,不嗆他兩句是損失。
李風等著鄭六等著鄭六湊上來說葷話,還想著懟人兩句,鄭六卻一聲不吭埋進了領口。鄭六忽然起身,李風沒了依靠,差點摔雪裏。罪魁禍首歪頭看人沒事,又低著頭慢吞吞踩著雪玩,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李風大約知道這人發什麼神經,又不知道該不該去哄,幹脆低著頭跟在鄭六身後踩腳印。從村東踩到村西,李風也沒吭聲。終於是鄭六輕歎一聲,兀自停了腳步。李風正低頭踩著鄭六的腳印,前麵的人停了腳步也沒發覺,直接撞上了鄭六的後背。
“怎麼停了?” 李風皺眉嘟囔,撒嬌似的。
鄭六被李風這一句惹得渾身發熱,深吸一口氣,轉身麵對李風。
李風貼著鄭六的背,前麵的人突然轉身,兩人的呼吸驟然交織在一起,李風慌忙後退一步,鄭六又立馬貼上來。李風皺皺眉不再躲,總覺得在這人麵前落了下風,躲來躲去沒麵子得很。
“硬邦邦?哪裏硬了?”
鄭六牽了李風的手放在腹部。
李風心下好笑,放在鄭六腹部的手掌化作拳頭輕捶了上去,
“去你的,棉襖軟又不是你軟,要臉不?”
鄭六嬉笑著追上來,“怎麼不軟了,脫了給你摸摸?”
李風穿的極厚,沒幾步鄭六就追上來朝人屁股輕踹一腳,
“哈哈哈還是我們風兒軟。”
“鄭六!你等著!”
李風被踹了屁股,又追不上人,隻能喘著氣威脅人。
鄭六跑夠了又折回去雙手把人攬住,李風掙了半天掙不開,身上套了好幾層胳膊也動不利索,幹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