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瀾江市,日掛中天,樹蔭滿地。

南方城市的夏風已經開始火熱,寧安區地處瀾江市的四環開外,並不是繁華地段,但街上的行人仍是步履匆匆,攜裹著汗意來往奔波。

一家裝潢複古的咖啡館裏,梁冰冰握著手裏的加了冰的薄荷生椰拿鐵,也沒能降下心火。

原因無它,她此刻正在經曆著人生中的大型社死現場。

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奔現的遊戲CP,竟然是會是他……

梁冰冰今年24周歲,自從上一段感情無疾而終之後,就一直被提倡早婚的家裏催著相親,但她奉行道法自然,認為緣分這事該來自然會來,不用著急,且最討厭相親這種類似分類打包的行徑,隻能跟家裏拚死周旋。

起初這種周旋還能在老爸明裏暗裏地支持下有點成效,但日積月累下來,家裏的老娘終於爆發。

就在昨天,於月琴女士對她下了最後通牒,讓她下周必須跟王老師的兒子見上一麵,不然就把她家裏的貓給掐死。

梁冰冰看著正在蹭著她褲腿撒嬌的加菲貓,陷入了沉思。

這位王老師的兒子今年32歲,是市國土局的一名小科員,成熟穩重,老實憨厚。

梁冰冰早在之前就見過這位正主,她上初中的時候倆家人住在一個小區,那時候梁冰冰和他盡管彼此年紀還不大,但這位小男生就已經少年老成,發際線移到了耳後,額前隻餘下幾縷在春風中飄灑,不知過了這許多年,他那令人堪憂的頭發是何境況。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驚訝程度,不亞於看到了一條長了毛的魚,那也是梁冰冰第一次肯定了爹禿禿一窩這個民間說法。

但她老娘不認為這不好,她隻覺得外貌都是浮雲,實打實地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才叫能耐,用她的話講,梁冰冰一個玩遊戲公司裏的小員工,人家不嫌棄咱們就不錯了。

的確,這位早早禿了頭的男人確實有一份讓人羨慕的穩定工作,但梁冰冰是真的不想讓自己以後的兒子,也像他這般,小小年紀就顯得過於穩重。

於是二十多年來一直中規中矩,十分佛係的梁冰冰,第一次冒出了一個破罐破摔的叛逆想法。

反正最後嫁誰都是嫁,還不如選一個和自己玩得來的。

於是乎,在她掙紮躊躇了良久之後,終於約了自己的遊戲CP見麵,打定主意,隻要對方能看得過去,且在他也並不排斥的情況下,就在下周之前火速閃婚,把這件人生難事徹底解決。

也許是老天並不認同她這個草率的決定,所以當她到了約定的地點後,竟然在這裏發現了一位多年不見的故人。

許存林。

他西裝革履地坐在靠窗位置上,桌上放著一杯美式,眉目淡淡地望著窗外。

他整個人腰身挺直,卻又透露著一些懶散的鬆弛感,一手放在桌前,一手隨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

寬眉,薄唇,丹鳳眼。

一舉一動都是矜貴。

多年不見,歲月也隻讓他那在昔日本就出色的麵容,沉澱的更加俊朗有魅力。

隻見他看到她後,眼神深處略有驚訝,隨後禮貌地跟她確認情況。

“水水?”

梁冰冰覺得自己此刻的境地,簡直就像是做了壞事被當場抓包的八歲小孩,畢竟眼前這位不僅是他哥哥的高中同班同學,還是自己多年前的家教。

她上學的時候成績很一般,一直在中遊打晃,家裏為了讓她考上離家近的重點高中,初三的時候為她找了個家教猛補。

那位家教大她三歲,學習成績相當好,而且謙虛禮貌,得到了家裏人的一致喜歡和認可,在他地幫助下,梁冰冰枯木逢春,鐵樹開花,最後壓線進了重點高中。

從此這位十分有實力的家教,就一直被梁冰冰奉若神明,擺在心底裏十分尊崇的位置上,對他如爺爺奶奶般的敬重。

可這位崇高的、如神似佛的人,如今竟然是自己的遊戲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