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郎才盡薑觀南(1 / 2)

法國街頭,一家有格調的咖啡店向陽而開,毗鄰幾所大學,卻難得遠離喧囂。

那位客人又來了,依舊坐在麵向大海的位置,照常點了杯曼特寧。

薑觀南合上書,用冷水洗了把臉後開始煮咖啡。

對方是個很講究的人,曼特寧也不好煮,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請慢用。”

席格斯裏目光從筆記本上移開,落在年輕的店員身上,看著她小心翼翼將咖啡端上來,纖細的腰肢被圍裙勾勒出脆弱的弧度,似乎一折就斷。

是個女學生,眉眼疲憊倦怠,看起來似乎一宿未眠,難得還能將咖啡煮這麼好。

一次比一次好。

這家店開門早,席格斯裏隻在早上過來坐一個小時,人少清靜。以往也是隻有一個店員,不過最近幾次似乎換人了。

人走之後,薑觀南去收拾桌子,發現除了固定的一遝小費外還多了一瓶泛著淡淡金光的香水,以及另一遝錢。

印了Ines的便利貼上,那串行雲流水的字跡還未幹透,一如這位客人給人的感覺,矜貴俊秀,人淡如菊。

“我是個初出茅廬的調香師,因斯拂曉是我人生中第一款香氛,希望日後有機會,你能在試用後告訴我對它的感受,謝謝。”

……

【暗夜的巷道坑窪泥濘,短衫車夫穩如老狗,七拐八扭,幾十分鍾後在一逼仄狹小的老破胡同口停住。

抹去熱汗,車夫嗓音低啞暗沉,“小姐,兩文錢。”

車上人沒出聲,孫鐵牛靜靜等著。

不久後,視線裏出現一雙纖細的腳踝,細到孫鐵牛能一手握倆。女客人身上香氣讓他晃了神,下意識屏住呼吸。

對方付過錢,走入黑漆漆的小路,背影比百樂門的小姐還秀氣。

自始至終孫鐵牛都沒看清她的模樣,隻依稀記了個輪廓,不自覺將帶有餘香的銀錢放鼻下狠嗅,神色癡迷。

他從沒見過這麼俊的姑娘。

上海今夜格外冷,沒有月色,眼前的胡同一片死寂,美人香消散後空氣裏隻剩刺鼻的硝煙味兒。

孫鐵牛胃裏空蕩得厲害,腿有些發虛,辛辛苦苦拉一天車賺的錢還不夠填飽肚子。

亂世都這樣,餓不死就行。

可他發現自己心底還存著娶媳婦兒的念頭,肖想人家金枝玉葉的姑娘。

年輕車夫不由苦笑,瞧了眼女人消失的方向,搓搓僵硬的手掌後拉車離開。

他全然不知,自己走後不到半個時辰,一隻巨大的火獸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了半麵夜色,連帶著一家名叫劍器的武館也被囊進腹中。

……】

電視機啪地一聲黑了屏,在火燒得最旺之際,成功阻斷了火勢。剛上映的民國劇《一舞劍器動四方》第一集已經播放了五分鍾,觀眾卻連男主的臉都沒瞧清。

薑觀南居高臨下睨著賴在她家蹭吃蹭喝蹭電視的某人,剛睡醒的表情賊凶。

趙均均被嚇得睜圓了眼,沒想到這人敢這麼看她。

果然,下一秒,對方倏然笑開,語氣輕柔,“大小姐,您該打道回府了。”

趙均均上門好些天,日日糾纏她,薑觀南自認為跟她是點頭之交,仍熱情地招待了,隻是時間一長,難免倦怠犯困,再撐不住體麵,摸床睡得挺香。

家中廟小,容不下大佛,她又沒交停放費,哪裏值得自己勤勤懇懇。

眼前的千金小姐緩了神情,尊臀不動,指尖從包兜裏扒拉出一張卡,壕氣道,“我還不知道你,開個價吧,先買斷一個月。”

薑觀南:“……”

實不相瞞,她心裏已經有個價位了。

將蠢蠢欲動咽下,薑觀南克製地笑了笑,“客氣,寒舍永遠對趙大美女免費。”

對方得意挑眉,“也對,畢竟本小姐人美錢多!”

人一有錢就會發現,身邊大多都是有錢人,比你富有得多,跟好人搭邊的也多,而落魄時一眼望去,全是窮逼。

她以前就遇不上趙均均這樣的人。

薑觀南自己的一室一廳被堆得亂七八糟的,不明白挑剔到龜毛的趙大小姐為什麼熱衷於來這裏。別墅不舒服還是五星級酒店服務不好?可能人家就愛自己找虐,俗稱體驗生活。

她搬來張五六塊淘的小馬紮一屁股坐上,懶洋洋靠著沙發繼續打瞌睡,希望能再夢見那個遇見席格斯裏的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