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八月將過,臨開學前,漫長的降雨結束。
豔陽高照,天地澄澈。
暑假的校園鮮少有人,蟬躲在香樟樹上不知疲倦的鳴叫。
辦公室裏的空調還在運作,呼呼吹著冷氣,蟬鳴和大人們說話的聲音交雜著,落入梁景明的耳朵裏。
每年寒暑假,學校都會從學生會裏,選一些學生護校人,這一天剛好輪到他。
梁景明在辦公室裏幫著整理文件,聽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
“這個新轉來的學生叫夏南枝,點名要去六班。葉老師,你多照顧著點,她背後可是陳老。”
“陳老很少幫別人辦轉學這事,難不成這新同學是他親戚?”
“說不準,小心點總是好的,陳老很重視她呢。”
他們毫不避諱梁景明,對夏南枝展開了一切猜測。
這個好聽又好記的名字,一下就印在他的腦子裏。
值班結束,他剛回到家就得知母親出事的消息。
醫院充斥著84消毒水的氣味,病床上躺著昔日溫婉的母親,如今已然僵硬了身子,沒了呼吸和脈搏。
這個噩耗對梁景明來說莫過於晴天霹靂,他甚至來不及哭,就去找徐敏報仇。
他瘋了似的衝進別墅,抽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對著徐敏的肚子捅去。
頓時血流如注,徐敏甚至來不及掙紮,她捂著肚子,無力的倒在地上。
不斷呢喃著:“送我去醫院。”
他沒有半點愧疚,比起徐敏做的那些惡心事,他已經很仁慈了。
梁景明雙目猩紅,地上的血跡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母親出車禍時,血流的不比她少。
母親走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依靠了。
他渾渾噩噩的回到天琴灣,準備去陪母親,一死了之或許就能解脫了。
可是刀插進腹部時,刺痛讓他瞬間清醒。
憑什麼?憑什麼死的不是小三母女?憑什麼她們壞事做盡,還能逍遙自在?
為了不讓她們如意,梁景明拚盡全力走出門,至少這樣被人發現的幾率會大些。
最終他體力不支,倒在花壇裏。
幾乎沒過幾分鍾,就被夏南枝撿到。
她送他去了醫院,十分細致的照顧了三天。
出院那天,他想好好謝謝她,可是她卻沒來了。
母親的死,對他打擊巨大。他調整了一個月,才勉強能回到學校上課。
回學校的當天,他遲到了,那個善良的明媚女生也遲到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她,標準的美女長相,濃眉大眼高鼻梁,眼下一顆淚痣,平添了幾分清冷,著實令人難忘。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校門,值班的人似乎認識她,跟她打了聲招呼,笑嘻嘻的放她進去了。
梁景明走到跟前時,值班的差點沒嚇死。
“主席,你,你今天也遲到啊?”
她緊張的整個人都在發抖,指腹不安的捏著本子,原本平整的記事本多出許多褶皺。
完了!他肯定看到她放水了!
本以為會得到嚴厲的批評,畢竟平時梁景明都很冷漠,不苟言笑。
誰知,他溫和的笑了一下,還詢問她,剛剛走掉的女生叫什麼名字。
“啊?你說南枝嗎?她是轉學生啦,在六班,叫夏南枝。”
“夏南枝。”
他站在原地,反複咀嚼這個名字,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原來,她就是夏南枝。
六中樹蔭大道交錯的枝丫光斑伸展著,綠意生長,在風中撞擊沙沙作響,旭日從間隙灑下,本該遮陰的大道也變得寬敞起來。
驚鴻一瞥,一眼萬年。
自見過她,他就再難忘了她。
總是不受控製的想看她,對她的一切都倍感好奇。
但又擔心濃烈的愛意會對她造成困擾,他多是在遠處望一眼,從不逾越。
……
婚禮過後,塵埃落定。
最開心的還得是梁景明,他終於有了歸屬感。
他有家了,和夏南枝的家。
梁景明邁出了勇敢的一步,給自己這麼多年的暗戀,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他眼中的夏南枝熱烈,明豔,遠離貧瘠,是人間日色偏西,萬端飄帶中最鮮妍的一縷。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意外,有的是意料之中,有的是意料之外。
夏南枝是梁景明意料之外的意外。
她對他的善意,讓他注意到了她。
說一見鍾情太過膚淺,他對她,始於顏值,忠於她的所有。
在他眼裏,夏南枝完美無瑕,毫無缺點可言。
日積月累的觀察,一點一點的喜歡上了這個外表明媚,內裏冷漠的女孩。
她就像一輪明月,高懸蒼穹之上,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他昏暗的人生。
上天垂憐,幸遇夏南枝,讓他窺見月光。
願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我們都能見仲夏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