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光線因外麵驟變的陰天,暗了幾分。
一隻白而纖細的女人手腕往前伸,指尖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鋪得整齊的床單,被她擰成一團。
雨水飛入,落在她手背上,滑落留下一條水痕。
身旁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去將窗戶關上。
頃刻間,女人長呼一口氣,淚眼婆娑地望向前方,還不等她喘口氣,就聽到男人走過。
她側目瞥見撐在臉頰旁的手。
男人的手大而力,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古銅色的健碩膚色下,青筋微微隆起。
“繼續。”男人嗓音低沉間冰冷。
話音落下,男人抬起手將她頸部落下的幾縷秀發撩開,指腹撫過時,蘇阮冰冷的肌膚流淌過一絲暖意。
指腹順著細頸往下,兩手掌心還在她肩頸處用力一捏。
“疼……”她本想忍著不哼出聲來,可奈何男人力氣太大。
一聲嬌嗔,伴著雨聲令人想入非非。
蘇阮也意識到不對,緊咬著下唇,耳尖羞得發紅。
“忍著。”男人眼皮微沉,看著她肩頸。
他都還沒怎麼稍用力,皮膚就留了紅印。
蘇阮的肌膚過分嬌氣,輕輕磕碰,就能留下印子,根本經不起男人這番折騰。
男人並沒有因為她剛剛那一聲,刻意放輕,反而越來越用力。
蘇阮帶著哭腔低低道:“陸醫生,疼。”
陸燼眉頭微微一蹙,琥珀色的瞳仁斂了幾分,道:“肩頸處結節太多,得揉開。”
蘇阮吃疼地閉眼,五官都快擠到一塊,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味,隨著陸燼俯身的瞬間,他身上的雪鬆味霸道地闖入,兩股味道交纏混在一起,卻並不覺得有什麼怪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燼的一句“好了”仿佛將她從深淵拽出來。
屋外的雨,小了幾分,淅淅瀝瀝地往下落,敲打著枝葉發出清脆聲響。
蘇阮穿著一件墨綠色抹胸上衣,從床上下來,拿起外套走過去。
陸醫生肩寬腰窄,斜斜倚桌邊,長腿交叉而立。身上白色大褂,平添幾分欲氣。
他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眉眼,深邃的雙眸如一汪平靜的潭水,看不透,猜不透。
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嫋嫋升起的煙霧暈染他的臉頰,他問:“你是做什麼的?”
“蘇繡。”蘇阮道。
她家是蘇繡世家,自小就跟著長輩們學習,可謂是年齡二十六,繡齡二十五。
別的小孩拿著奶瓶咿呀呀的時候,她就抱著蠶絲線咿呀呀。
三歲拿針,四歲劈線,五歲繡的貓不貓虎不虎的小玩意還掛在床頭。
陸燼聽到這個職業愣了一下,抬起眼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默了放下杯子。
他看向資料上的介紹,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
蘇阮……蘇阮……
思緒一下子被勾回兒時,日頭將落時投下的一片昏黃,似輝煌般奪目雲彩輕輕漂浮,他們蹲在沙坑中,刨沙蓋城堡,談笑間的歡聲掩蓋了周圍的一切聲音。
斜陽將他們身影拉的很長很長,最終浸入到無限的黑暗中。
他想起來了!
“陸醫生?”蘇阮輕聲喊道。
他思緒拉回的瞬間,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像平常的樣子,唇齒間發出的依舊是淡淡語氣:“平時多注意休息。”
蘇阮哦了一聲,點點頭,總覺得這個戴著口罩的醫生有些奇怪。
陸燼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看到來電提醒時,他眼底沉了一下,顯然是不打算接。
但在手機響了幾聲,還是接了。
蘇阮見他接電話,就準備離開,但被他喊住。
他偏頭夾著手機,眉眼沉沉地拿起旁邊的筆和紙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在紙上寫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