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黎將醫院所有的垃圾桶都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沒有找到。
手拄著垃圾桶，不甘心地望向桶裏麵。
沈夜熙拎著他的後脖領，強行帶他撤離，“走吧，早就進回收站焚燒了。”
鹿黎耷拉著腦袋任由他拖著，塞進副駕駛。
沈夜熙嘴角叼著一根煙，煙霧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手握緊著方向盤。
一旁的鹿黎，身體倚靠著座椅，頭抵著車窗，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的風景，毫無血色的薄唇動了動，“沈哥，我們去垃圾回收站找找。”
砰的一聲！
握著方向盤的手，砸在儀表盤上。
“找找找，你瘋了嗎？”
“你他媽是不是喜歡上那家夥了？”
沈夜熙胸膛上下起伏著，冷峻的臉上寫滿煩躁，眼睛死死地盯著路麵。
鹿黎依舊不動聲色，像是沒有聽見，嘴裏繼續呢喃著：“我們去回收站找……”
“鹿黎！你清醒一點，周沐辰死了！”
“他死了！”
“死了！”
沈夜熙一直壓抑的怒火，瞬間被引爆，腳不自覺地踩著油門。
車速倏地升到兩百碼，路邊的建築開始模糊。
他死了？
死了？
“啊！”
鹿黎抱著腦袋尖叫，瘋了一樣，起身搶奪沈夜熙的方向盤，一遍遍重複。
“去回收站！”
“回收站！”
……
沈夜熙被鹿黎嚇了一跳，拚命按著鹿黎的手，穩重方向盤，吼道。
“你他媽別亂動！”
“我……”
話還沒說完，眼前衝來一輛小型貨車，猛踩刹車。
轟隆一聲巨響。
車頭紮進貨車的車身。
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沈夜熙胸腔劇痛，眼前一黑。
再次睜開眼睛，鹿黎已經擋在他身前，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沈夜熙扒開鹿黎的手，將他護在懷裏，輕聲呼喚。
“阿黎？”
鹿黎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嘴角湧出大股殷紅色的血。
小臂傳來刺痛，沈夜熙抬了抬手臂，發現鹿黎後背被一大塊玻璃紮入後心的位置，血肆意地順著玻璃染紅了潔白的襯衣。
“啊……”
“阿黎，我帶你去醫院。”
沈夜熙下巴抵在鹿黎的額頭，手拚命拽著車門，車門已經被撞得變形，拽了半天還是紋絲不動。
“對……我打電話。”
沈夜熙又開始摸手機，依舊沒有摸到。
外麵的貨車司機已經嚇傻了，周圍圍著一群路人，有幫忙報警的，還有打救護車的。
愣是沒有一人敢上前救人，車子已經起火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阿黎……你醒醒，我帶你去找花，我聽你的，隻要你醒來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沈夜熙拍著鹿黎的臉，輕聲哽咽，眼淚順著下巴滴落在鹿黎臉上。
鹿黎慢慢睜開眼睛，嘴角微翹，聲音微弱，“你……你怎麼哭了？”
還是第一次看沈夜熙哭，原來他哭和普通人一樣，紅著眼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嘩啦啦的流下來。
沈夜熙吸了吸鼻子，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我沒哭，你答應我不許睡覺。”
“好啊……”
“可是我好困……”
“沈哥……”
鹿黎望著沈夜熙的臉，抬起手，指尖剛碰到他的下巴，便無力地垂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許你睡！你給我起來！”
沈夜熙用力捏著鹿黎的臉頰，手止不住地發抖，聲音都帶著哭腔。
“阿黎……你醒醒，喂！我命令你醒來！”
“你醒來呀！”
“醒來……”
……
確認鹿黎死亡後。
沈夜熙像變了個人，把公司交給了弟弟管理。
每天將自己關在家裏，抱著巧克力，窩在沙發上，看著重複的碟片。
明明以前最討厭的恐怖片和動作片，現在卻看不膩。
“喵喵……”
懷裏的巧克力蹭著他的掌心，沈夜熙低頭一看，貓咪幻化成了鹿黎的樣子，枕著他的手臂，撇著嘴，琥珀色的眼眸寫滿哀怨，“沈哥，你怎麼一個人偷偷看電影，不帶我看？”
沈夜熙心髒仿佛被猛錘了一下，揚起下巴，眨了眨眼，眼淚就順著眼角滑到麵頰。
緊緊抱住鹿黎，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咽哽道：“我以後天天帶你看好不好，你不要再離開我……”
“好……”
鹿黎輕輕拍著沈夜熙的肩膀，頃刻間便消失不見。
沈夜熙懸在半空的手臂慢慢收回，用毯子將自己緊緊包裹。
他相信，鹿黎還會再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