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殘損的眼瞼下淌,逐漸模糊不清的世界裏一片赤紅,黑色的人影在逐漸渙散的瞳孔中朝自己奔來。
身體的每一節骨頭都似乎被擰斷,疼得無法呼吸。
邱義張開嘴,嗓子裏湧出鏽味的腥甜,滾燙又蠻狠的掠走全身的溫度。
我要死了嗎?
斷裂的威亞在空中搖搖晃晃,宛如象征危險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我還不想死.....
救護車藍紅色的燈在眼前“嗡啊嗡啊”的旋轉,耳邊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阻斷了僅有的思維。
夏日的第一場雨,悄然降臨。
雷電,一閃而下。
*
窗外的白光和轟雷聲把邱義從混沌中驚醒,他掙紮地睜開了眼,幹澀的眼尾牽扯著麵部的肌肉,入目的是一片沉默的黑色,隻有時鍾發著滴滴答答的聲音。
身上的肌膚冷的像是才從冰窟窿中爬出來一般,身側卻有個熱源正均勻的呼吸。
邱義睡的腦袋迷糊,下意識的朝對方靠了過去。
暖烘烘的溫度讓不禁舒服的發出了“嗯嗯”的囈語。
“邱義?”被他觸碰到的男人,嗓音低低的,發音朦朦朧朧,滿是睡夢中的迷茫。
沐浴露的味道香香淡淡的,身下的床柔軟的像一塊甜甜的蛋糕。
“嗯....”邱義懵懵的應了一聲後,腦袋中猛然傳來針紮似的刺痛,大腦瞬間清醒。
床上有人!
從來獨居的邱義腦海中警鈴大作。
他還未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和人同床共枕了,身邊的人反應劇烈的猛然坐起,接著,邱義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攻擊向了自己,自己就被掃下床,一屁股摔在了床下。
“???”
草,我屁股,好疼!
與此同時,屋內的燈光被打開——在一聲清脆的開關後,房間裏一片明亮。
一個黑發男子此刻正低著頭坐在床上,抬手摸了摸眼睛的位置。
不會是哭過了吧?剛剛的聲音好像也有點...潤。
被無辜踹下床的影帝,在聽到對方吸鼻子的聲音時,頓時將憤怒的髒話噎在了嗓子眼兒裏。他頂著一頭睡得亂蓬蓬的頭發,認真努力地回想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對方這樣子——
總不能是自己大醉之後霸王硬上弓了吧?
向來潔身自好的邱影帝,脊背有些繃直。
就在邱義打算去拿手機問問經紀人到底是什麼情況的時候,對方在長達半分鍾的沉默中緩緩抬眼,漂亮的五官一覽無遺:“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
“啊...”邱義愣住了,心跳得有些加速。
這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帥氣的臉上眉弓立體,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若星辰大海。冰冷的瞳孔帶著混血兒才有的瑪瑙石幽綠,緊抿的唇薄如刀。在睡夢中被蹭亂的睡袍鬆鬆的包裹著身體,胸口處的均勻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他蹙著眉,眼尾有些濕潤,紅紅的,黑色的碎發散落在額間,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清美俊逸。
“你爬我的床?”男人用手扶著額,帶著宿醉後的低迷,啞啞的,儼然帶著晨起的酒意。
“我爬你的床?”在短暫的宕機後,邱義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瞪圓了眼:“要爬床也是你爬我的吧?”雖然是新晉的影帝,但是想巴他的十八線演員還真是不少,即使圖不到資源,也可以圖個帥氣有麵兒。
他一邊說著,一邊羞憤的站了起來,睡袍卻垮了大半,活像是某些片子裏勾人的角色。
男人看怪物一樣的看了一眼邱義,雙手再次裹緊睡袍。
“......”
“你,出去。”幾秒後,大提琴一樣優雅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疲憊又堅決。
邱義身形一頓,環視四周才發現這裏既不是酒店的裝飾,也不是自己的房間。透明的歐式落地窗後,夜晚的城市星星點點的散布著燈火,縱橫交錯的道路或是一路向前沒有盡頭,或是盤旋而上。他曾經在A市的最頂峰處拍過廣告,這棋盤一般的城好像是自己記憶裏的A城,又好像從未見過其中的一些布局。
青年見邱義依然站在原地不動,他站起身,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服,繃直了腰身,對著邱義麵無表情的說:“行,你不出去,我出去。”
“??”邱義看著憤憤然出門右轉的人,抬手抓抓後腦。
這人完全就是按著自己審美長的,寬肩窄腰長腿身材也是一絕,為什麼完全沒有印象?
邱義在床上又坐著愣了一會兒。明明身上沒有酒味,腦袋卻空空的仿佛真正宿醉的人是他一樣。
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6點半。
邱義向來不睡回籠覺,下床後開始利落的換出行的衣服,計劃晨跑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