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4歲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
那年我剛好處於初二下學期,因為物理太差,被我媽送進了一個補習班。
第一次踏進那個小教室,小班教學,隻有六七個人。
打眼望過去,沒有一個帥哥,但視線神奇般地在角落裏坐著的一個男孩子身上停留了幾秒。那個男孩子穿著樸素,本來在悶頭學習,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下意識地抬眸。
我們的視線短暫交彙了一兩秒,又迅速挪開。
他叫X,是老師很喜歡的那種學霸,靦腆話少,每次作業總會認認真真完成。
那時我堅定地認為,我不會和X有任何牽扯,更不會喜歡上這種看著像悶葫蘆類型的男孩子。
痛苦的補課占據了我周六本來可以用來補覺的下午,每次坐公交去補課,我都是帶著一肚子怨氣。當時的我處於自己青春階段的叛逆期,不愛學習,尤其對物理這門科目格外厭惡。
下午兩點的物理課,我總是昏昏欲睡,經常走神。
有次被物理老師點名,喊我起來回答問題。
我撐著桌沿站起,原本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同時也不知所措,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老師提出的問題是什麼。
那時他坐在我旁邊,我們之間隔著極其狹窄甚至可以省略不計的十厘米過道。
整個教室隻有我和他之間的過道最窄。
在我急的冒煙的時候,X把他的物理作業朝我這邊挪了一點,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故作不經意地給我指著答案。
我倉促地對老師念出那個答案,然後老師讓我坐下,叮囑我以後上課別再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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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補習班都要填簽字表,每人填一個方格。
傳到我這裏的時候,我剛打算簽下自己的名字,看見我所填的方格左邊,是一個認真遒勁的字體。
是X的名字。
我的筆尖頓了頓,把自己的名字認認真真地寫在X的名字右邊。
我們的名字緊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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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節物理課,X坐在我的後麵,當時要畫圖,X沒帶自動筆。
我餘光瞥了他一眼,看他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裏,也不找人借。
周圍除了他和我,所有人都在低頭畫圖。
我從筆袋裏掏出一支新買的自動筆,假裝不經意地丟給他。
用完筆之後,他要還給我。
我搖了搖頭,告訴他我還有很多支自動筆,那支就當是送給他了。
兩塊錢的筆而已,我想。
他朝我靦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筆裝進筆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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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鈍的我在那年八月中旬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好像喜歡X。
但那個暑假因為某些原因,我並沒有去那個補習班。
確定自己喜歡X之後,初三一開學,我就主動讓我媽給我報名那個補習班的物理課程。
上學期是痛苦被動地去補課,這學期是滿懷期待地去補課。
然而我並沒有在物理課上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後來才知道,X這學期沒報物理課,而是報了數學課。
於是我馬不停蹄地又報名了數學課,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X。
從此,每個周六上午的兩小時補課時光,是我一周唯一的盼頭。
這種盼頭沒過多久,在十月下旬的某一天,徹底消失了。
X再也沒出現過。
那時的我失魂落魄了很久,以為X還會來,於是等了一周又一周。
我很後悔自己曾經沒主動找X說過話,我和他說過的話幾乎沒超過五句。
我也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我迫切地想找回一點點證明我和X共存的記憶,於是我找補習班的前台小姐姐,問她有沒有之前的簽字表。
前台小姐姐遺憾地搖頭,說之前的簽字表都扔了,沒有留存的。
當時補習班還有一個不太合群的女孩子,有次放學走到我身旁,和我說了很多我沒來補習班之前的事,說她和X的關係很不錯。
又說了很多很多,我越聽越不對勁,直截了當地問她:你也喜歡X?
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