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薑荔像往常那樣回到大伯家。
她剛一進來，就感覺到客廳安靜得異常，氣氛像是突然間變得壓抑嚴肅了起來。
“小荔回來了啊。”
聽到聲響，徐父走了過來，神色有點不自然，低聲，“你媽媽過來了。”
“薑荔，你給我過來！”
沒等她反應過來，裏麵猛地傳來道熟悉又嚴肅的聲音。
薑荔一愣，臉上立刻綻出激動驚訝的笑容。
今天不是周末，媽媽怎麼突然過來了？
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她，特意過來看看她嗎！
“媽媽！”她小臉抑製不住興奮地朝客廳走了進去。
卻看到紀恬坐在沙發上，妝容精致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臉色比平常更嚴肅地看著她。
一開口便就是，“薑荔，這次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是吧？考了多少分？有沒有拿第一名？”
薑荔臉上的笑容驀地凝固，消失。
她垂在身側的手一下輕輕地攥了起來。
原來媽媽突然過來，不是因為想她，是因為她的成績啊.....
“你到底怎麼回事？上次考試670，這次661，退步這麼多，你知道我看到你這次的成績，是什麼心情嗎？”
紀恬拍了拍桌子，火氣爆發，“丟人！”
薑荔攥緊了下手，眼圈紅了紅，“媽媽，我考試那天，身體不舒服，才會.....”
“別拿身體不舒服當借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嗎？”
不等她說完，紀恬從身後拿起平板，一下扔她的麵前，嗓音氣得發抖，“薑荔，你膽子大了啊，竟然瞞著我畫畫，騙我沒有參加學校的繪畫活動，還當起了什麼繪畫博主？”
“你到底想讓我跟你說多少遍，畫畫這種事情能有什麼出息？媽媽就是為了想讓你好，想讓你更有出息，才會阻止你去畫畫，幫你規劃好正確的路線。”
“結果你竟然一直在騙我，還把自己的成績搞成這個鬼樣子？”
紀恬氣得胸膛上下起伏，聲量猛地提高，“薑荔，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又是這句話。
從小到大，這句話就像是無形的套索，一直套在她的脖子裏無法透氣。
受夠了。
真的是受夠了！
薑荔捏緊拳頭，猛地抬起通紅的雙眼望著她，“我想要畫畫，是因為我喜歡，為什麼我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在媽媽眼裏卻是不能饒恕的錯誤？”
“那你當初和爸爸離婚，為了自己的事業，把我不斷扔去別人家裏，對我不聞不問，這難道才不是錯誤嗎？”
“你一直說是為了我好，可是你從頭到尾隻關心我的成績，從來都沒有像別人的媽媽那樣關心過自己的孩子，這難道也不是錯誤嗎？”
“我一直努力做個優秀的孩子，甚至舍棄自己最喜歡的畫畫，就是為了不想讓你丟掉我，可是到頭來原來無論我怎樣努力，在你心裏你都不會對我滿意。”
“憑什麼？明明你也犯了這麼多錯誤，憑什麼還要我繼續犧牲自己喜歡的東西繼續討好你？”
薑荔流著眼淚，將十幾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出來，“身為女兒，我也對媽媽你很失望啊！”
紀恬嘴唇顫抖，不敢置信地指著她，“薑荔，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以前可是很乖的，什麼時候長成這種壞脾氣了？”
她一臉痛心疾首，“聽安悅說，你最近和班上一個男生走得很近，就是他這個爛朋友把你帶壞了是吧？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你轉校.....”
薑荔紅著眼睛，情緒激動地打斷她，“我不準你說他，像你這種不稱職的母親有什麼資格說我的朋友......”
“啪！”
她話還未說完，紀恬忍無可忍猛地站起來，揚起手掌，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臉上。
這力道很大，就連在旁邊看熱鬧的徐安悅也嚇了一跳。
紀恬氣憤地指著薑荔，“我怎麼就生出你這樣的女兒，早知道你這麼不爭氣，我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薑荔的臉色一下蒼白。
“原來媽媽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嗎？”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睛裏最後的一點光慢慢消失。
紀恬看著她，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立刻一臉後悔地朝她伸出手，“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你知道我微博的名字為什麼叫做鯨魚嗎？”
薑荔盯著她煞白的臉，一字一頓說道，“因為我很想成為一條鯨魚，因為鯨魚媽媽永遠都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說完，不顧身後紀恬的叫喊，薑荔忍著臉上的劇痛，推開大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