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趙梓徹底愣住了,前些日子和他在公主府見麵後,這親事似乎早就成了幾家人默認的事實,這一年來父母兄長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曹琰,說他是個好孩子,說他努力上進,不肯靠父親,偏要自己搏一番天地。曹琰是個知分寸的,和自己相處的這些日子,從未有過過分的舉動,二月他們也未打聽出來他在男女之事上有什麼不幹淨,如此看來,他應該是個不錯的郡馬人選。隻是,趙梓有些不安心,她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可能是她從未認真想過要成親,也可能她對他還沒有充足的信任,她迫切需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我生辰何時?”趙梓猛地看向曹琰問道。

“噯?”曹琰一愣,還是迅速答道,“七月初七。”

“我愛吃什麼?”

“慶豐樓的羊肉包子,一品香的烤鴨、烤鵪鶉,西巷南街的劉記綠豆糕,陳皮桂花糕還有他們家冬天才賣的糖炒栗子……還有……”

“好了,不用說了。”曹琰還要說下去,趙梓連忙製止,心虛道,“我不喜歡吃什麼?”

“乾清宮廚子做的蓮子羹,你說吃起來有一股子中藥味,又苦又澀口,喜歡吃這個的都不正常。哦,對了,皇後娘娘宮裏小廚房做的水晶蟹黃包郡主也不喜歡,說蟹黃一股子死蟹味,負責采買的太監肯定吃回扣了,拿著死蟹充數。”

皇上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曹琰頗有眼力見的沒再往下說,要知道趙梓跟他吐槽的皇宮裏的吃食何止這幾個,若真較起真來,用她的話說,街上隨便一家廚子做得都比宮裏的好吃。

“最後一個問題,娶我就意味著你不能再有其他人,這輩子隻要我不同意,你就隻能有我一個,你甘心嗎?”

曹琰笑了,眼神裏帶著自信與堅定,“若郡主不嫌,臣此生定不負您,臣心裏隻裝了郡主,從未,今後也絕不會有二心。”

“好!朕就知道朕沒看錯人!”早就按捺不住的皇上在一旁激動地站起來啪啪鼓掌,臊的皇後直扯皇上的袖子,“既如此,讓欽天監和禮部一起挑個好日子,朕得把這個好消息和皇叔他們好好分享分享。”

趙梓扶額,她這皇兄純屬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她還沒說什麼,皇兄就把自己許出去了,倒整得她好像嫁不出去似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偷偷瞥了眼杵在一旁當木頭樁子的曹琰,竟發現他也在偷偷看自己,登時臉騰的紅了起來,若無其事般走到窗戶邊想透透氣,順便緩解一下眼前的尷尬。

卻瞧見樓下一個身形佝僂,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棉布衣服的中年婦女緩緩向酒樓對麵的胭脂鋪子走去。趙梓覺得奇怪,這家新開的名叫焚香閣的胭脂鋪她倒有所耳聞,府上婢女閑聊的時候被她聽了一耳朵,說這鋪子名字起的俗氣,賣的脂粉確是極好的,巴掌大的盒子居然賣到五十兩銀子,老板也是個古怪的人,看不順眼的顧客出價再高也不賣,可若是個有眼緣的,白送也是有的。可進這胭脂鋪的,多半是姑娘和府裏的太太們,一個看起來如此窘迫的婦人,會舍得花這麼多銀子買脂粉麼?

“你也覺得奇怪?”一陣冷冽卻不失溫潤的聲音傳來,趙梓一轉眼發現曹琰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邊,她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態又掀起狂瀾,可曹琰似乎沒發現趙梓的異常,自顧自地說道,“前幾日,我們在審陳家那一眾人時,發現名冊上少了兩個人,一個是陳良啟夫人的奶娘,一個是奶娘的幹女兒,名叫鳳兒的年輕女子,據說這女子已被陳良啟收入房中,而且此女子生得頗有些姿色,因此頗為受寵,陳良啟在益州那些日子十日有九日都是歇在她房裏,不過礙於麵子,陳家並未將此事擺上明麵。看這婆子的身形,倒同那奶娘很相似。”

“依曹大人所見,這婦人去焚香閣意欲何為?”說到正事,趙梓終是恢複到之前嚴肅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問道。

曹琰搖頭苦笑,“暫不得知,自大理寺查到此二人已潛入汴京便開始秘密跟蹤,這婦人幾乎兩天就會來一次,可郡主您也知道,咱們大理寺都是糙漢子,進去刺探消息的同僚幾乎都撐不過半刻鍾便被轟了出來,眼下屬下們也隻能秘密跟蹤,別無他法。”

“所以你把皇兄和姐姐搬來了?”

“這倒不是,屬下萬不敢因這點小事勞煩萬歲。”曹琰偷撇了一眼皇上,低聲道,“是皇上聽說臣要來此處辦案,非要跟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