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知安,你不能這樣!。”

無窮無盡的黑暗裏,禾穗仿佛看到邵知安躺在床上,悄無聲息。

恍惚中,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朦朧中一道亮光射過來,刺得她雙目脹痛,連忙抬手擋光。

邵知安在一旁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來到她床邊:“穗穗,起來再測測體溫。”

聽到熟悉的聲音,禾穗疑惑地抬頭:“邵知安?”

“嗯,我在。”邵知安先是摸了下她的額頭,發現她還在燒,微微偏過頭,把溫度計塞到她腋下測量體溫。

溫度計冰涼的觸感刺激的她渾身一顫,大腦漸漸清明起來。

“邵知安,你……”她看著眼前熟悉的人,瞳孔猛顫,似是見到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

“我怎麼了?先起來喝口水,量完體溫還燒得厲害就隻能送你去醫院了。”

她猛地坐起身,大腦的暈眩讓她眼前一黑重新倒了下去。

邵知安端著水,被她嚇得心肝一顫,急忙伸出一隻手穩穩把她接到懷裏,生怕她的腦袋磕在床頭上。

到時候哭的又是她自己。

須臾,懷裏的人喉嚨裏溢出陣陣嗚咽,邵知安急忙把水放在床頭,攬著她的胳膊隔開一段距離,上下打量她是不是哪裏磕傷了。

“哪裏受傷了?還是說不舒服?我們現在就去……”

禾穗腦袋的暈眩一過,就伸出手臂死死桎梏著他精瘦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口。

感受著他胸腔強有力的心跳聲,她崩潰地重複著:“邵知安,還好你沒事。”

“邵知安,還好你沒事……”

女孩兒細軟的頭發掃過邵知安的下巴,有些癢,他感覺到的衣服已經被她的眼淚浸透。

邵知安後知後覺回抱住她,一邊輕輕拍著她後背一邊安撫:“做噩夢了吧,我沒事,我沒事的。”

“夢都是反的,我不會有事的。”

在他的安撫下,禾穗慢慢緩過勁,抱著他的腰仍然不撒手,生怕下一秒他就不見了。

許久,她悶在懷裏呼吸不過來,這才慢吞吞從他懷裏退出來。

怯生生環顧了下四周,看到窗簾被風吹得肆意擺動,書桌上堆積著許久不見的書本試卷。

一切都透著詭異的熟悉感。

禾穗聲音哭過之後變得沙啞:“我這是在哪兒?”

邵知安放下水杯,俯身輕輕揉了下她如瀑的長發,薄唇微動:“在家啊。快換身衣服,我帶你去醫院,客廳等你。”

說完,他起身退出房間。

禾穗伸手往枕頭底下摸,摸出一部極富年代感的手機。

屏幕亮起,在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連忙爬起來,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一麵鏡子對著自己。

鏡子裏的人臉蒼白嬌俏,透露著病重的嬌弱,但不是患癌之後瘦骨嶙峋的模樣。

忽然想起門外等她的邵知安,禾穗翻開手機界麵,打開瀏覽器。

氟西汀,抗抑鬱的……

看著看著,一顆顆豆大的眼淚又從她眼眶中溢出,滴到手機屏幕上,濺出細碎的水花。

一時間,她又哭又笑。

她還活著,她還沒有被確證出肺癌。

邵知安也還活著,沒有像她看到的那樣躺在床上了無生機。

“穗穗,收拾好了嗎?”門外敲門聲響起。

“再等我下。”禾穗伸手揩去臉上的淚痕,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如今這匪夷所思的經曆。

沒錯,禾穗重生了。

上一世的禾穗,25歲就被確診了肺癌晚期,最後石藥無醫,死在了醫院。

當時高考後就和她斷了聯的邵知安,錯過了她最後一麵,就索性連葬禮也不來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