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水始冰,地始凍,草木凋零, 蟄蟲伏藏。藍風閣院中的桂花樹清香不再, 唯餘層層枯枝。
侯府的另一頭,是梁氏的院子。天越來越冷,正房卻是春意融融,生機勃勃。自從嫁入東宮為側妃後,梁氏逐漸有複寵的趨勢,南安侯甚至有意給她一部分的掌家之權, 連帶著病懨懨的鬆也重新振作了起來, 四處尋訪名醫,想治好自己不能人道的隱疾。
蚩羨聽說後, 問方斯硯:“喬鬆的病應該治不好了吧?”
肯定道:“這是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咳了兩聲, 笑道,“, 我們好像有事沒事聚在一起幸災樂禍,胡亂詛咒別人的惡毒小人啊。”
也是一笑:“當惡毒小人挺好。”
兩人說著話,花露走進屋給他們換熱茶。見她眼圈有些紅,表情像哭過一樣, 問:“怎麼了花露, 誰欺負你了?”
花露撇撇嘴,嘟囔道:“沒人。”
林清羽道:“是?”
花露是藍風閣的大丫鬟, 敢惹她生氣的隻有歡瞳。
花露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被兩個主子一關心,反而委屈了起來,哽咽地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 最近京城中流行起了女子額間貼花鈿的妝容。花露瞧著新鮮,她沒有貼的,今早便給自己畫了一個。她幹活利索,給自己上妝手卻笨笨的,一朵梅花被她畫成了四不像,還不小心被歡瞳撞見,被好一通嘲笑,說她是東施效顰。
“歡瞳這家夥,懂不懂尊重女孩子啊。”安慰花露,“沒事,回頭我替你罵他。你家少爺可會罵人了,肯定把他罵得娘都不認識。”
花露這才破涕為笑。
道:“花鈿我會畫。我幫你畫,替他賠罪。”
奇道:“不是隻有女孩子會畫花鈿嗎,你怎麼會?”
“這有何難。”淡道,“花露,拿你的妝奩來。”
花露平時甚少上妝,妝奩東西不多,但女子常用的胭脂還是有的。取了一隻幹淨的筆,蘸上胭脂,一手執筆,一手挽袖,在花露眉間細細描繪起來。
花露籠罩在一片清雅的書卷香中,抬眼看到少君冷淡清麗的下頷,整個人繃得緊緊的。即便她對少君隻有敬畏之心,此刻也是心跳加速,臉上陣陣發燙。她忍不住想,若少君沒有嫁入侯府成為男妻,得俘獲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不一會兒,林清羽放下筆,道:“好了。”
林清羽畫的是一小團燃燒的火焰,寥寥幾筆,生動而俏皮。花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驚呼道:“少君好厲害!”
笑道:“美的美的,肯定能亮瞎歡瞳的狗眼。”
花露害羞得臉頰泛紅:“誰要給他看。”
又道:“,你這麼會畫,給自己也畫一個唄?”
反道:“你這麼感興趣,我幫你畫一個?”
陸樂嗬嗬的:“行啊。”
的花鈿最終還是沒畫成。下人來通報,說胡太醫來了。
對而言,胡吉是宮裏消息的主要來源。他即刻讓人請胡太醫進來,上上熱茶。
胡吉一大白日不坐輪椅
而是躺在軟塌上,便知他情況不容樂觀。他識趣地沒有問及陸晚丞的身體,隻向彙報宮裏的近況,尤其是東宮的境況。
太子一下納了兩位側妃,東宮裏熱鬧了不少。兩位側妃一個出自文臣之家,一個是武將之後,性子亦是一個溫婉,一個活潑。據東宮的小太監說,一開始太子對兩位側妃表麵上一視同仁,私下卻更偏愛陸氏一些,曾經連續三日宿在陸氏那。可是後來,約莫是新鮮勁過了,太子對兩位側妃就冷淡了不少,偶爾去看一眼也是例行公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