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賑災捷報頻頻傳來,朝野上下人心又開始浮動。

不過皇帝的心思可不在這兒上頭,這幾日他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霍旻賑災十分順利,再過兩日便回京,還有便是常年駐守邊境的鎮北大將軍陸霽上書想回來看看妻子兒女,另外陸熠大婚時他沒能趕回來,想著回來見見兒媳婦。此事皇帝誰也沒說,想著給皇姊一個驚喜,本來按照行軍的腳程年前就應該到京城的。前兩日陸霽來信已經到了豫州,亦是不日便能進京。

“陸霽難得回來,旻兒往後也是再難入京。去,吩咐下去,讓禦膳房抓緊準備,待他們二人回來,宮中擺宴替他們接風洗塵。”皇帝笑著說,劉公公亦是笑著答應著。

“等等,此事瞞著皇姊,屆時讓她好好高興一番!”皇帝忍不住叮囑,劉公公一一應下。

如同去時一般,到了霍旻信中說到京城的這日,皇帝一大早便在城門樓上望著遠處等著。

劉公公忍不住勸道:“皇上,您坐下歇歇吧,屆時三殿下他們回來,公主殿下就又要揪著老奴說老奴沒照顧好您了。”

皇帝聞言,開懷大笑:“朕今日高興,一高興就有勁兒,不累!”

不多時,京郊遠處揚起一陣熟悉的飛塵,劉公公指著那處連聲說道:“陛下快看!有人回來啦!”

皇帝心中亦是雀躍,但嘴上卻在嫌棄道:“瞧你一驚一乍那樣,沒出息。”

劉公公在皇帝身邊幾十年,說他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也不為過。皇帝心裏想什麼他一清二楚,眼看皇帝眼角的皺紋都炸開了花,劉公公更是發揮他沒話找話的長處:“陛下看看來的人是三殿下他們還是陸將軍。”

“自己沒長眼?”嫌棄的話也是笑著說。

劉公公再次發揮另一特長:“老奴這雙眼睛哪能比得了陛下,早就花咯。”

皇帝被哄得哈哈大笑:“等到跟兒前了你就知道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天邊的揚塵逐漸靠近,人群前頭那一點耀眼的紅色引人注目。

劉公公大笑著告訴皇帝:“陛下,來的是殿下呀!您看是公主的紅衣!”

等到皇帝下了城樓,霍旻與霍嫻一行人恰好在城樓前站定。

所有人翻身下馬朝著皇帝跪拜。

皇帝將自己的一雙兒女扶起,看著霍旻下巴蓄著短須,眼下的烏青重到一眼便能注意到,霍嫻亦是發絲稍亂,身上的紅衣也有了好幾處汙漬,心中不免心疼。

“都受苦了,走,先回宮,父皇特地為你們擺了宮宴,為你們接風洗塵!”皇帝努力眨著眼睛,免得在眾目之下落淚。

回首之際,皇帝揮手,劉公公立刻附耳上前:“你派人去告訴陸霽,朕今日不等他了,讓他屆時直接進宮赴宴。”

回去的路上,皇帝為了與自己一雙兒女多待一會兒,便讓他們共乘禦攆。這一番舉動讓隨行的官員又是心中一陣騷動。

“父皇您看兒臣可有消瘦?”與霍旻不同,霍嫻在皇帝麵前天生有優勢,上了轎攆便拉著皇帝的胳膊撒嬌道,“兒臣這回可是見到了民間疾苦,對了父皇,您在宮中大擺筵席,可是要花好多銀兩,兒臣去了一回民間才知曉原來銀錢是這般不耐用,咱們宮中可否少用些,多下來的都發放給百姓可好?”

皇帝聞言哈哈大笑,撫著霍嫻的頭頂,老淚縱橫:“朕的囡囡長大了。”

霍嫻與皇帝熱火朝天地訴說著父女的相思之苦,霍旻雖坐在一旁沉默少言,但眼中是一眼可見的驕傲。皇帝見此,在心中也忍不住反複掂量,如今霍旻已然沉穩懂事許多,去封地一事是否可以再緩緩。

到了宮中,二人先去麗嬪宮中梳洗,洗淨身上的塵土,稍事歇息便可開宴。

人逢喜事精神爽,被貶為嬪位的麗嬪今日亦是盛裝出席,一改先前的頹靡,容光煥發地坐在皇帝身邊,與還是貴妃位分時一般無二。

還未開宴,霍嫻坐在席位上往坐著大臣們的下首使了個眼色。

“陛下,此次榮王殿下賑災有功,且陛下龍體康健,臣以為,榮王殿下不必這樣倉促前往封地,更應該留在陛下與娘娘身邊盡孝。”第一個站出來的是次輔張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