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吳趼人全集.社會小說集.上》(59)(1 / 1)

第四十四回 李文仙委身事水手

豈真流水過知音,甘入良家學抱衾。

莫說金剛身不壞,百般淩虐也難禁。

卻說子讓、青黼二人見了那局,都暗暗稱奇。子讓忍不住問李玉亭道:“貴相好叫甚芳名?”玉亭道:“叫林黛玉。”青黼點點頭道:“胡寶玉當日也叫林黛玉。”飛甫將黛玉看了一眼,又將他上下打量一周,向著子讓道:“這不是在你家看見過那阿寶麼?”子讓點點頭。飛甫道:“誰知長得這般高大了。隻是他一雙大腳,如何裝得小呢?”一麵說,便彎下腰去,要拉他的腳來看。誰知他兩隻腳放在椅子底下,莫想拉得動分毫。飛甫訝道:“這妮子腿勁大得很。”繪聲道:“你這一把年紀,也太鬧了不像了。”黛玉含笑道:“我改了妝之後,許多人都不認得了,隻當各位老爺未必還認得,誰知一見就識破呢。”青黼對子讓道:“我當初原說過這妮子必要墮落煙花的,不期此話不多幾時,已經應驗了。”琴舫道:“正是呢。昨日聽得青黼道子讓此次到蘇州要娶時春菲,誰知被金學憲先娶了去。這裏別人都代子讓惆悵,我卻要同他道喜呢。”繪聲道:“人家正在那裏懊悔,說回上海時被我們留著數天,耽誤了他的事,你還要同他道喜呢!”琴舫正色道:“我這並不是取笑的話。那時春菲的神情態度,決非安於良家的人。金大宗師一時被色所迷,娶了他去,可知這一頂綠頭巾已穩穩的戴上了。若說我的話不足信,好在今日大家都聽見的,不出數年必有事故出來,我們亦必看見。到了那時,方知我的話不錯呢。”青黼道:“此話頗覺有理。琴舫向來不是輕嘴薄舌的。”耐秋道:“如此說,琴翁是精於風鑒的了?”琴舫道:“不敢,不敢,並非懂得風鑒,大凡與眾不同的相貌,都還看得出來。即如此刻所叫幾個局,都還無甚異夫尋常之相,隻有黛雲這妮子,似是有福澤的。我敢斷他不出三年便要嫁人呢。”黛雲聽了,漲紅雙頰道:“你不要與我取笑,我是不嫁的。”琴舫又道:“胡月娥、林黛玉這兩人,將來是不可限量的,隻可惜不歸於正。”胡月娥道:“嶽老爺好端端的說,怎麼拿我同那賤丫頭出身的比起來?”林黛玉聽了,豎起柳眉,睜圓俏眼道:“我是丫頭,還算良人家子女出身,強似你屢代做婊子的賤娼根!”

胡月娥尚欲開言,當被青黼止住。玉亭也止住林黛玉。大家又豁了一回拳,局也陸續散去。青黼道:“月娥與林黛玉,隻怕是宿世的冤家。前日在子讓家裏遇見就不對了。”玉亭道:“林黛玉出道日淺,不知幾時到過哈府來?”子讓告訴他緣由,玉亭方才知道。飛甫道:“是呀,他的娘在你公館,難道他做了這勾當你不知道麼?”子讓道:“早就回了他了。”一麵說,一麵叫盛稀飯。

不一會散了席,玉亭又說起朝珠的事。子讓問:“究竟是甚麼東西的?”玉亭道:“是淡紅珊瑚的珠子,翡翠佛頭,碧犀記念。”子讓道:“如此說,明日請送到舍下一看,或者我辦了也未可知。”玉亭答應。

大家散了,青黼步行進城。走到老北門相近,隻見一班吹手前導,一乘小轎掛了彩紅,從一家花煙間裏出來,向東而去。青黼暗想道:“不期花煙間中嫁人也用吹手的,但不知嫁的是妓是女。”心中想著,一路進城而去。正是:不因此日從良去,那得他年聲價高。

不知嫁的究竟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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