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吳趼人全集.社會小說集.上》(24)(1 / 1)

第九回 翻臉無情金郎負義

為人第一說天良,喪到天良話便長。

倘使天良仍在世,此書從此醒黃粱。

卻說小青聽得金章伯已經請假回南,不覺芳心頓冷。此時曹氏轉埋怨他起來,不免愈加煩惱,漸漸的懨懨成病,臥床不起。曹氏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煩惱,此時卻不便再去埋怨他,隻好請個大夫與他調理,欲待他病好了,再作區處。誰知秋盡冬來,不覺陽春又轉,他的病隻是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曹氏愈加焦急,一日入房來視小青,又用些好話去安慰他。小青在枕邊取了一封書信出來道:“這是女兒昨夜扶病寫的,求娘仍央張媽媽的兒子送到杭州,討一個著實的回信,我便死也死得甘心。”曹氏一生隻有這個女兒,向來是言聽計從的,當日埋怨了他幾句,他便一病半年,已是懊悔不及,今聽了要送信的話,如何不成?便連忙答應了,拿了書信出來,張羅些盤費,央人去了。

這裏小青自寄信之後,便天天屈著指頭,計算往返的日子。看看望了兩個多月,方才回來,說是:“到杭州一直往金府投信,誰知原書發還,說是金狀元已接了老太爺、老太太到京城就養去了。我再四打聽,已知金狀元去年八月已娶了親,以後便帶了家眷到京供職。他的鄰佑所說俱是如此,想是實信。”小青聽到此處,不禁目瞪口呆,一言不發,良久良久,方才哭了出來。曹氏也拿他沒法了。

到了次日,小青又要央人送信到京,曹氏也隻得依他行事。此時小青已有一年不見客,從前的積蓄漸漸用罄,近來是典賣過日子的了。曹氏又當了些金器,打發人送信入都,那知又是跑一個空,回來說是:“金宅不肯收此信,說是我投錯了。我沒奈何,等金狀元出來時當麵投遞。誰知他翻臉無情,非但不肯接信,轉叱喝從人,將我亂棒打開。隻得將原書帶了回來。”

小青這兩天恰才好了些,勉強起身坐坐,忽聽見此信,就如冷水澆背的一般,眼中火光亂迸,一陣的昏悶過去了,嚇得曹氏等連忙施救。良久方蘇,便哭哭啼啼的躺在床上,從此不起了。正是萬般悔恨,千般懊惱,卻是無人可訴。想起初得喜信的時節,大家叫我狀元夫人,那時何等得意,到如今他們竟把這狀元夫人四字同我取笑了。想到此處,又添了一種羞愧之心。是夜,乘人不覺,便悄悄的起來,解下羅帶,栓在門楣上,輕輕的將粉搓成、玉琢就的一條頸脖套了進去。正是:可憐百媚千嬌女,一旦無常萬事休。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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