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內熙熙攘攘,眾人都在嘟囔著這次小選。
誰家的女兒被太子選入後院啦,誰家的女兒又在這次小選裏出了醜,諸如此類的消息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因皇上的十幾位阿哥都到了成親的年歲,所以這次雖是小選,但規模可不小。
光是進入終選的就有四十六位秀女,其中已經選上分到各位阿哥府裏的就有六位。
已經選上了的格格被奴才們送到教引嬤嬤那兒學習規矩,沒選上的則被關在儲秀宮裏頭,如果月底前還沒被阿哥們看上,下月初就會被送出宮。
薑窈就是這次沒選上的秀女,此刻的她正在儲秀宮的小院裏,搖著一把繡著百合的團扇,小口的品嚐禦膳房送來的千層酥。
“姑娘,您就一點兒也不著急?這月底一到,若是還沒被選中,這可要回去了!”貼身婢女翠果嘟囔著嘴,一臉上火的看著坐在院子裏像是一點都不著急的薑窈。
薑窈生的漂亮,白嫩的鵝蛋臉上櫻桃小嘴不點而朱,一雙杏眼清澈且明亮,頷笑起來頗有溫婉嫻靜、宜室宜家的主母姿態,這樣的模樣,哪個婆婆不會滿意?
翠果對自家小姐一定能當選這件事非常的有信心,可眼看著同宮的秀女們一個個被指給了阿哥,自家小姐卻一點信都沒有,翠果漸漸有些著急了。
但顯然,這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選秀主人公薑窈此刻正不急不慢的吃著手中冷了的千層酥,直到吃完最後一口,才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臉無所謂的回答。
“回去不好嗎?家裏的千層酥可比宮裏的好吃多了。”
翠果看著自家小姐此時的單純模樣,有些焦慮。
“姑娘,這是想著千層酥的時候嗎?如果您這次沒選上回了家,以後還有哪家好人家願意向您提親。”
“沒人提親就沒人提親吧,在家也挺好的。”
“林姨娘可不會讓您賴在家裏,她可恨您恨的牙癢癢!若不是祖母選了您,那今兒入宮選秀的可就是她的女兒了,您就這麼回去了,還不得被林姨娘使勁搓磨?”
“這樣啊.......去年祖母不是送了我幾座莊子嗎?或許我可以去那裏小住。”
“對了,那幾座莊子裏有桃樹嗎?沒有的話趕緊栽上兩棵,等到夏天桃子成熟了,我可要吃個夠。”
“.......”
看著翠果一臉幽怨,薑窈從盤子裏拿了塊千層酥放到了翠果的手上。
“放寬心,這女兒家的一生又不止選秀這一條路可以走,就算是真的沒選上被遣送回了家,生活也是照樣可以過的很滋潤的。”
說完,薑窈就又喝了口熱茶。
千層酥雖然是冷的,但這茶卻是熱乎乎的,薑窈又嘴饞的就著熱茶吃了口千層酥。
“與其想這麼多,還不如聽天由命.......我今晚想吃臊子麵,你拿兩塊銀餅子去禦膳房換一碗。”
.......
眼看著翠果走了,薑窈這才起身,從梳妝台裏拿出石灰粉,又拿著羊毛刷子往自己臉上蓋了一層,直到原本紅潤白皙的臉蛋變得蒼白虛弱,鏡子裏的美人變得病怏怏的,這才滿意的放下刷子。
翠果一直以為薑窈是沒被選上,殊不知,這是薑窈故意造就的結果,她在殿選時往自己的臉上塗了層慘白的石灰粉,讓眾人以為她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故而被刷。
薑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上輩子,她是滬市昆劇院的一名昆曲演員,不知怎麼就穿越了,穿成了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古代閨閣女子。
不僅要學習各種封建糟粕的女德,還要參加選秀,當古代皇帝兒子們的小老婆。
想到電視劇裏的各種宮鬥橋段,薑窈就覺得害怕。
薑窈不想在一個以夫為綱的封建時代裏當別人的小老婆,更不想莫名奇妙的因為一些拈酸吃醋死在後院裏,因此決定要在這次小選中“落選”。
殿選已經渾水摸魚摸過去了,眼看著離出宮日越來越近了,薑窈更是一刻不敢懈怠,不僅半步不出儲秀宮,更是時時刻刻裝著一副病弱需要滋補的樣子,推掉了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社交。
她日日夜夜祈禱,隻期盼著能捱過這難熬的十幾日,快些出宮去。
可偏偏,似乎越想要什麼,就越難得到什麼。
在屋內裝病的薑窈沒等來帶著禦膳房臊子麵回來的婢女翠果,卻等來了德妃手下的吳嬤嬤。
“吳嬤嬤,您怎麼來了?”
薑窈拿著吃了一半的千層酥,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吳嬤嬤,隻慶幸自己剛剛補了粉,要不然就自己現在這一口千層酥一個熱茶的,哪裏像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吳嬤嬤今年約有五十,臉上滿是褶皺,興許是在宮中呆久了,性格有些冷,再加上是育有兩位皇子的德妃身邊的管事嬤嬤,因此威望頗高,同屆的秀女們都怕她。
薑窈雖然不怕,但是也對這位資曆頗深的老嬤嬤非常敬重,雖然不知道這位嬤嬤莫名其妙來她這即將落選的秀女的小屋做什麼,但還是規規矩矩的站了起來,對吳嬤嬤行了個這個時代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