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進屋的時候,崔雪滿還以為自己一個午覺睡到了第二天……
“發什麼呆?最近爺不忙,下職後先來看看你再回府去。”
崔雪滿頓時——哦,反正白天在她這兒,晚上回府交公糧是吧?
胤禛正龍行虎步走進來,聽見這心聲先是疑惑了一下什麼叫做“交公糧”,然後差點一個趔趄——
“你——”
崔雪滿眨著懵懂的水潤眼眸,微微歪頭,似乎在問:嗯?我什麼?
胤禛無奈扶額,三兩步走過去坐下,掩飾般的咳了一聲:“咳,爺是想說,你這頭發怎麼沒洗?”
話剛說出口,胤禛就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子,坐月子當然不能洗頭,著涼了怎麼辦?
“不對,你現在當然不能洗頭,爺今兒有些昏頭,趙忠誠,上茶來。”
趙忠誠低聲應下後就退了出去。
崔雪滿心裏輕輕笑著,像是風拂過竹林的聲音。
胤禛聽了,臉上也露出個笑來。
事實上,他昨晚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又趁夜去重新審問了宋氏、海氏。
畢竟在此之前,胤禛根本就沒發現這倆人的瘋馬計劃。
宋氏雖然仇恨納蘭•雪滿,但一向使的陰險手段,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利用瘋馬害人的招數,隻能是別人“獻策”。
而兩人的心聲也證明,她們在外麵的那幾年,身邊的婢女被人策反了。
胤禛想到這裏,眸光冷下來,他沒想到,看著大大咧咧的九弟竟是個毒蛇!
崔雪滿此刻也在想著瘋馬事件,不過不是宋氏、海氏,而是:
“爺,聽說蘇公公還起不來身?您要是不賞些藥膏給他,那奴才就代勞了?”
冊封禮一過,蘇培盛就被打了五十板子,雖然沒被打死,但半死是有的,如今還趴在床上起不來。
胤禛輕哼一聲:“他辦事不力自當受罰,你還關心他?”
崔雪滿心說宋氏和海氏的計策那麼簡單,就幾根細鐵針紮馬屁股,大蘇蘇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怎麼可能發現得了?
“蘇公公已是盡職盡責了,奴才前頭幾個月不是好好的嘛?爺,您既然要賞罰分明,那還沒賞蘇公公呢。”
胤禛也沒打算讓蘇培盛真的去死,便從善如流問:“你說賞什麼?”
“就賞兩瓶金瘡藥唄!”
崔雪滿沒掩飾自己施恩惠的舉動,胤禛也不計較,反而眼底笑意漸深。
此時正巧趙忠誠端著茶進來,胤禛便吩咐他,“回頭賞蘇培盛兩瓶金瘡藥,讓他傷養好了先來天然圖畫謝恩。”
趙忠誠恭敬微斂的眼神一滯,雖然他早就知道不可能就此取代蘇培盛,但蘇培盛起複的時間也太快了吧?
真不愧是納蘭側福晉啊,一開口,主子爺就應下了。
趙忠誠心裏歎口氣,一邊應下,一邊動作流暢地上了茶。
胤禛瞟他一眼,擺擺手讓他下去。
崔雪滿眼珠子轉了轉,忽而心生感慨:哎,四爺可真是香餑餑,小趙趙也想獨霸四爺呢。
正要端茶喝的胤禛差點一個手抖。
他偏頭去看,一雙迷茫的秋水剪瞳坦坦蕩蕩地與他對視。
甚至,崔雪滿還疑惑地問:“爺?怎麼了?”
就仿佛剛剛她心裏啥也沒想似的。
胤禛:……心口不一,毫無破綻!厲害!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道:“爺發現,這世上竟有天生口不對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