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直直地從眼眶砸下,砸在她繡著海棠富貴的蜀錦衣裳上,聲音微弱而沉悶。

她安靜地不停地流著眼淚,就像是一片無窮無盡的海在傾倒鹹鹹的海水,隻幾息時間,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就被眼淚洇出一片深色的印記。

而這時候,胤禛終於忍不住看向她——

崔雪滿低著頭,聲音沙啞:“爺……確實應該雨露均沾,自古以來,綿延子嗣都是大事。”

胤禛抿了下唇,伸手去抹她臉上的淚水,眼淚帶著滾燙的溫度,將他的手從指尖、到掌心,都濡濕了。

可奇異的,此時的胤禛臉上竟浮現了一個很淡的微笑:“怎麼這麼會哭?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哭。”

她沒有變得醜惡,也沒有尖利地埋怨,她隻是在悲傷、悲傷所愛隔山海。

胤禛抽出崔雪滿腰間的手帕,細心地一一輕撫過她的臉,隻是擦臉的速度卻比不上那些淚水濡濕的速度。

崔雪滿使勁眨了眨眼睛,可眼前還是一片水霧。

她伸手握住胤禛的手,嗚咽了一聲,帶著哭腔輕聲道:“爺,雪滿明白的。”

君有大誌,自當扶搖而上九萬裏。

雪滿願做那長風,長風相送,扶搖而上。

聽到這心聲,胤禛不由淺笑出聲,他語氣帶著說不出來繾綣之意:“好了,別哭了。”

他丟開已經濕透的手帕,伸手一攬,將崔雪滿抱住,想著這句“長風相送,扶搖而上”,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果然,他的雪滿真是懂他。

胤禛在低低的笑,崔雪滿卻忍不住落淚,她也想不哭了,可淚腺似乎打開了就關不上……

胤禛隻好抱著抽泣的崔雪滿安慰了一晚上。

第二天,胤禛準時淩晨五點起床,走了。

崔雪滿則是睡到七點多,被蘭溪叫醒——

“主子,如意堂那邊來人,說是福晉要見您,一直在催。”

平時都是睡到八點多才醒的崔雪滿:……至於這麼著急嗎?

她慢騰騰開始起床穿衣洗漱。

【係統,昨天的戲怎麼樣?】

【奧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屬!】

崔雪滿心裏輕哼,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化眼妝——特意凸現她哭腫了眼睛。

【真是沒想到啊,福晉她們幾個人竟然請動了德妃……我還以為她們會搞什麼陰謀詭計呢。】

係統一邊查看肖貴妃的最新美圖,一邊反問道:【你怎麼就知道人家不是雙管齊下、連環計呢?】

崔雪滿心中一凜,係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她可不能放鬆警惕了!

化好了“一夜未眠、紅腫雙眼、傷心欲絕”的妝後,崔雪滿就施施然去了如意堂。

“奴才給福晉請安。”

“納蘭妹妹快起,坐。”

出乎崔雪滿的意料,福晉依舊是那副沉靜穩重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成功奪回管家權的張揚得意之色。

不過,看著福晉那已經跌落到-25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