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短暫的對話結束,一男一女在海棠花下怔怔看著對方,兩人都像失魂了一樣。
清月清竹卡著時間,一到費揚古給她倆規定好的時限,就不管那邊兩人什麼情形,硬著頭皮過去要把雲蕖帶走。
雲蕖麵紅耳赤地被兩個丫鬟帶著,即將跨過垂花門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胤禛今日穿了身月白色長袍,身形挺拔地站在花樹下,肩上躺著的幾片花瓣柔和了他的氣質,而那雙幾乎同時對視過來的眼睛,盛滿了溫潤的笑意。
她迅速收回視線,這下連耳朵都紅了。
費揚古留了胤禛在府上用晚膳,還沒說話,光是看他眉眼舒展的模樣就知道兩人談妥了。
奇怪的是,沒成之前他有意撮合,人家兩個年輕人心意相通後,他忽然就不爽了。
胤禛察覺出費揚古情緒的變化,立刻斂眉,親自為未來的嶽父斟滿酒杯。
喝得腹內火燒才被放過,就連蘇培盛都心疼了。
“您什麼時候喝成這樣過啊?費揚古大人有點過分,他四個兒子陪您喝,多不公平!”
胤禛卻笑容爽朗,一點不認同蘇培盛的話。
他摘了人家的明珠,可不得付出點代價嗎,這才哪兒到哪兒。
蘇培盛不小心瞥到了胤禛堪稱蕩漾的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他作怪地喲喲喲幾聲:“瞧奴才這笨腦子,怎麼就沒想到這是好事呢!”
打趣調侃的意味實在太明顯,胤禛無奈地閉上眼睛,薄唇輕啟:“滾。”
蘇培盛猥瑣地笑笑,仗著胤禛心情好大膽道:“奴才不滾,奴才還等著領賞錢呢!爺您好事將近啊!”
好事將近,倒也不是很近。
雲蕖和他說,最近事情很多,想晚點再具體談他們的婚事,胤禛答應了,因為要說服康熙可能也需要時間。
-
解決了人生大事,就算醉酒醒來,胤禛也神清氣爽,健步如飛。
朝堂上,費揚古和他親近了很多,胤禛有什麼不是很懂的東西都會去找未來嶽父請教。
康熙見過幾次,心裏還奇怪怎麼這兩人忽然走得近了,費揚古那老小子向來不喜歡和皇子阿哥沾邊的,否則他早就做主把他唯一的女兒賜婚給自己的兒子了。
最近佟佳貴妃來乾清宮也很勤,恰好康熙順嘴提了一句。
佟佳貴妃不動聲色地笑笑,雙手按在康熙肩上為他舒緩疲勞,溫聲細氣地說:“您別多想啊,胤禛對待朝廷上的事情可認真了,他肯定就是找有經驗的老臣討教,絕對沒有其他壞心思。”
康熙不禁大笑:“朕還沒說什麼呢,稚顏你就維護起你兒子來了。老四是你的兒子,可他也是朕的兒子啊,朕會不知道他的品性嗎?”
胤禛從小不爭不搶,其他兄弟們想方設法在他這個皇阿瑪麵前露臉討賞,爭寵的架勢不輸後妃,唯獨他,每次都在狀況外,一點摻和的意思都沒有。
“他連朕都不想討好,還能去做出拉幫結派的事?”康熙自顧自笑,“稚顏你多慮了,也小看了朕的氣度。”
佟佳貴妃趕緊摟住康熙的脖子,柔聲細語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表哥別生氣。”
康熙氣不過,捏了一把她的臉:“那就罰你明日來給朕送湯。”
別的後妃來乾清宮找他隻會讓他心煩,唯獨佟佳貴妃,幾天不來康熙就惦記,還會差使人特意去問為什麼還不來。
“是是是,臣妾給您送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忘了這茬好不好?”
康熙舒心地點點頭,拍拍佟佳貴妃的手:“坐到朕懷裏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在他腿上坐好,又被他攥住纖細的手指,佟佳貴妃輕輕靠在他肩上,溫聲問:“表哥想和稚顏說什麼?”
隻聽康熙在她耳畔歎息一聲,吻了吻她的側臉,憐惜道:“德妃讓你難受,為何不與朕說?”
“您不是為臣妾出氣了嗎?”佟佳貴妃扣著龍袍上精細的繡紋,語氣低落,“她是德妃,給表哥生了好幾個孩子,公主阿哥都有,稚顏知道自己不能和她置氣……”
康熙一把抓住她的手,拿到嘴邊裝作凶惡地輕咬了一口:“所以你就委屈自己?”
“那不然稚顏還能如何?”佟佳貴妃漂亮的一雙眸子已經盈滿淚花,不過她偏頭埋在康熙的肩窩不讓他看見,“稚顏這輩子隻有胤禛一個孩子,還是她生的,她說得也沒錯……”
想到往事種種,康熙內疚又心疼。
等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濕潤,更是憐愛:“是朕的錯,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朕一定會一心一意對你。”
佟佳貴妃弱弱哭了幾聲,埋在康熙懷裏不願起身,哽咽道:“或許是稚顏和表哥緣分淺,稚顏什麼都不求了,隻要表哥好好的,胤禛也好好的,稚顏這輩子別無所求。”
康熙摟著她安慰:“朕答應你,會護著你和胤禛。”
佟佳貴妃流著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