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伊亞柔的理由,雷傲飛當場默然許久,臉色也由之前的困惑、不明白,變得冷硬、無表情,久久他才開口:“這就是你所想要的嗎?”
伊亞柔逼自己麵對雷傲飛,她咬牙說:“對,這就是我想要的。”
雷傲飛明白女人是善變的,但是伊亞柔實在是變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向來隻有女人看他的臉色,這回卻是他第一次看女人擺臉色,嚐到了冷言冷麵的滋味,讓他十分不好受,也非常傷他的自尊。
“既是這樣,好!我願意尊重你的決定,隻是不明白,前一陣子我們怎會相處融洽得有如朋友一般,那是我的錯覺嗎?還是那時你真當我是你的朋友呢?”她曾真心對待過他嗎?
伊亞柔別開臉,緩步走到房間的另一端,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她才有勇氣說出違心之話。
“我不清楚,或許是朋友吧,但是我發覺那樣的關係,會使得雷奶奶永不放棄,造成我的困擾,所以我改變作風,相信這也是你所希望的。”冷漠的將問題丟回雷傲飛身上。
困擾!?他竟然是她的困擾,雷傲飛有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的感覺。他握緊拳頭,忍無可忍的將氣發泄在梳妝台上,碰的一聲,梳妝台上的東西隨著震動跳了一下,牛奶翻倒了,放在邊緣的一個本子也被震落到地上,攤開了內頁。
伊亞柔見狀急忙要將剪貼簿收起,雷傲飛卻已早一步拿到手上看。瞬間,他的臉色變得陰沉嚇人。
“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她著急的想搶回剪貼簿。
雷傲飛翻個兩頁就沒興趣再看下去,他拿著剪貼簿冷眼瞪著伊亞柔,寒到了心底。
“這才是你疏遠我的真正原因,對不對?因為我聲名狼藉,還會帶給女人不幸,伊亞柔,你何必再瞞我呢,老實說啊,對嗎?”
伊亞柔很想對他說不是的,可是一思及兩人之間也不會有結果,與其讓自己的心對他放不下,不如一次斬斷幹淨,於是她狠下心說謊:“對,你說的沒錯!”
雷傲飛將剪貼簿大力丟到地上,冷傲回答她:“那我如你的願,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了。”
他轉身離開,重重的關門聲震碎了兩顆心。
伊亞柔虛脫的坐在地毯上,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親手斬斷了她和雷傲飛之間的情誼,也狠狠傷害了他,用他的痛處傷了他,可是唯有如此,她才能讓自己的眼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或許雷傲飛現在很生氣,因為她杵逆了他,可是他不會氣太久的,有許多溫柔鄉可以撫平他的怒氣。相信對他而言,她充其量也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同居人”——因為他們同住在雷園裏;失去她,他沒有任何的損失,他依然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的世界那麼遼闊,可以有許多的選擇。
而她不同,鄭盟君帶給她的傷害讓她餘悸猶存,她知道自己一旦將心投入,便會像撲火的飛蛾般,勇往直前不能停;而漂泊不定的雷傲飛絕對不是她的選擇,或許姊早就看出她的心思了,隻是她固執得不肯接受勸告。
所以在事情都還來得及之前,她必須毅然斷了妄念,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不能怪她無情。
現在伊亞柔有些明白,雷傲飛當初為何會那樣無情的對待宋迎芊,若給了人希望再失望,還不如一開始就給她明確答案來得好,所以他才會嚴厲的拒絕她。魔鬼!其實她這行為和魔鬼又有什麼差別呢?為了自己,自私的去傷害別人,或許受傷最重的人倒是她呢?
不過,那也是她的報應吧。
抱著剪貼簿,她呆愣的想著,直到天明。
★★★
“小柔,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人不舒服?”老夫人看到伊亞柔蒼白的臉蛋,緊張關心的問。
“有嗎?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不要緊的。”伊亞柔摸摸自己的臉,掩飾性笑笑。
“奶奶早。”雷傲飛一身淺藍的休閑服隨後出現,他神清氣爽,微笑的親了親祖母的臉頰,不過沒坐下來。
“奶奶,我有事趕著出門,沒時間吃早餐了,你慢慢用啊。”打過招呼後,他便要離開。
“小飛,你要去哪裏啊?宴會從傍晚開始,你可要早點回來喲。”老夫人忙出聲提醒雷傲飛。
“知道了,奶奶,我走了。”雷傲飛溫柔的對祖母點點頭,然後離開。從頭至尾他沒看伊亞柔一眼,也沒和她說話。
對於這樣的情形,伊亞柔保持沉默,繼續吃早餐,隻是原就氣色不佳的地,臉色顯得更加難看。
老夫人也發覺兩個年輕人的氣氛不對,不知道他們又怎麼了?但是老夫人明白自己就算問也問不出結果。
這兩個人,一個是悶葫蘆,怎麼問都不說;一個是嘻嘻笑笑的含混過去,問了等於沒問,根本不會告訴你真的答案。
哎,原來媒人這麼難當,吃力不討好還兩邊為難,看來她若不再加把勁,這對小情人遲早吹了。
“小柔,你可要幫奶奶盯緊小飛,別讓他太晚回來了。”老夫人想為他們製造機會。
伊亞柔卻立刻搖搖頭:“對不起,奶奶,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恐怕沒時間。我吃飽了,先下去準備了。”匆匆離開了餐廳。
老夫人看到這樣的情形,也隻能無奈的搖頭,這對小冤家還真磨人呢。
昨晚將事情說清楚後,伊亞柔沒有解脫的感覺,反而是一夜難眠,明知道自己不該想他的,腦裏卻又偏偏忍不住浮起雷傲飛的身影,他那悲怒交雜的眼神一直清楚的映在心中,使她的良心飽受煎熬。
經過一整夜的思考,原本她想今天找個機會向他解釋剪貼簿的事,讓他別再誤會下去,可最雷傲飛無視她存在的態度,已經很明白昭告兩人已是陌生人了,那她遲來的解釋,他會聽入耳嗎?還是連讓她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呢?伊亞柔不敢確定了。
現在她終於嚐到什麼叫自作自受,傷人容易,但要補回傷口就難了,她還能再和雷傲飛和好嗎?伊亞柔茫然了。
不過沒有多餘時間可以讓她想出解決的辦法,美容師、美發師的到來,讓伊亞柔忙了起來,光是試衣服、試妝還有梳頭,足足就花了她一天的時間,讓她明白,要當個貴夫人原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下午,雷園裏的宴客場地都已經布置好了,負責外燴的公司也開始烹調晚上的大餐,招待的待者也到齊了,事前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就隻等賓客光臨。
沈恭梓夫婦和易中行夫妻是最早到的貴賓,他們早到是伊亞柔的意思,如此才有時間先說話聊天。
沈恭梓帶著小妮妮和易中行陪著老夫人說話,而伊亞蕾和鍾芳茵則在伊亞柔的房裏,看她的禮服。
“小柔,這些禮服都是雷奶奶送給你的?”伊亞蕾看著滿櫃子價格不菲的精致禮服,驚訝得睜大了眼。
“嗯。”化妝師正為她描唇線,伊亞柔不能開口,隻能輕應一聲當是回答。
伊亞蕾和鍾芳茵對看一眼,都為雷奶奶的慷慨大方感到驚訝。
“這些衣服都好漂亮,小柔,你要穿哪件?”鍾芳茵好奇問。
“白色配銀紗那件。”終於,口紅畫好了,伊亞柔才能開口。
鍾芳茵將伊亞柔所指的禮服拿下來看著,點點頭稱讚:“這件禮服剪裁典雅,樣子不俗又好看,很適合小柔呢。”
“該換衣服了!”美容師畫好了妝,接過晚禮衣,幫伊亞柔穿上。
貼身的絲緞像是第二層肌膚般,服貼著伊亞柔的曲線,外罩一層銀色薄紗。薄紗裁成歐式公主裝的樣子:寬袖、窄身、長裙擺,簡單的絲緞禮服,搭配變化繁複的薄紗,既可顯示出她的好身材,薄紗所呈現的亮眼多變也修飾了白絲緞的單調,這件禮服設計得很新穎,也十分完美。
伊亞柔粉亮的妝,搭配銀絲帶係成的發髻,和身上的禮服相映成輝,真可說是亮麗奪目。
“哇!小柔你好漂亮,一定是今晚宴會上最美麗的女子了。”鍾芳茵驚歎得看著這個同學的小妹妹,原來小柔打扮起來,效果那麼驚人。
“芳茵姐,真的好看嗎?姊,你說呢?”伊亞柔拉拉身上的銀紗,微笑著詢問姊姊。
伊亞蕾仔細打量著妹妹,儷影娉婷、容色照人,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女子是她所不熟悉的妹妹:雖然她不高興小柔收下雷奶奶這些貴重的禮服,但不可諱言,禮服真的很襯小柔,也將她的美發揮到極致。
“很漂亮!”伊亞蕾老實的點點頭,不過臉上沒有多大的笑容。
伊亞柔能感覺到姊的不悅,但是身邊有外人,她也不便問;不過她猜到大概和雷奶奶送禮服有關,恐怕又要費番唇舌解釋這事了。
她裝扮妥當走出房間,遇到老夫人和姊夫一行人,他們看到盛裝的伊亞柔都不約而同的發出驚歎聲。
老夫人看到美麗大方的伊亞柔笑得更是開心,拉著她的手欣賞眼前的美人兒。“漂亮!真漂亮,奶奶果然沒看走眼,你會成為今晚最出風頭的人了。”
“小妮妮,你看看阿姨,阿姨漂不漂啊?”易中行指著伊亞柔,問沈恭梓懷中的女娃娃。
小妮妮歪頭看了看阿姨,很給麵子的嬌聲說:“姨,漂漂,很漂漂!”
童稚的聲音逗得大家都笑了。
唐管家前來通知老夫人,宴會開始了,少爺正在招呼客人,也請老夫人和大家到會場。
“小飛一個人會忙不過來,小柔你要快去幫他,走吧,大家一起到大廳去。”老夫人向大家笑笑,拉著小柔先走下樓,其它人跟著。
上百坪的宴客廳和廳外的大庭院裏,已經三三兩兩佇立了許多賓客,看樣子收到邀請函的客人幾乎都到了,出席率非常踴躍,證明了雷家在商界的影響力。
伊亞柔扶著老夫人來到大廳,老夫人一出現,賓客們都很有禮的向她點頭問好,雷傲飛見祖母出現,也走到她身邊。
“謝謝大家今晚蒞臨雷園,雷園已經許久沒開宴會了,今天邀請眾佳賓前來,主要是希望能和在場商界的大老菁英們聚聚連絡感情,大家能賞臉前來,也是雷園的榮幸,我在此也期望今晚各位貴賓能玩得愉快,謝謝!”老夫人向場裏的眾佳賓微笑點頭致詞。
老夫人話說完,場裏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老夫人一手拉著孫兒,一手牽著伊亞柔,微笑叮囑他們。
“小飛、小柔,你們也要好好招待客人喔。”
她說這話雖然不是很大聲,但仍有許多賓客廳到了。雷傲飛大家都認識,但身邊那個美麗的小姐眾人都沒見過,現在聽到老夫人如此交代,眾賓客不免對那位小姐的身分好奇起來,這也是老夫人舉辦宴會的目的——介紹小柔給社交界認識。
“奶奶,我去和客人聊聊了。”雷傲飛對祖母的叮嚀隻是淡淡一笑,說完話—便走入賓客群裏。
伊亞柔看著他挺傲的身影,心中好失望。原以為自己的精心打扮能讓他多少看自己一眼,結果他是視若無睹,讓她很難受。
“小柔,高興點,那個傻小子知道你的美麗,隻是裝酷沒表示出來罷了。走,奶奶帶你見見幾位著名的企業家,認識認識。”老夫人對伊亞柔一笑,握握她的手安慰著,帶她走向客人。
“老婆,你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沈恭梓看著埋頭吃東西不說話的妻子。
“沒有啊,我哪有不高興。”伊亞蕾橫了丈夫一眼否認。
“你是我老婆,我怎會看不出你的情緒呢?你是不是在生小柔的氣啊,是她身上那件晚禮服惹的禍吧?”沈恭梓一語便說中。
“你怎麼知道?”對丈夫的鐵口直斷,伊亞蕾真的很佩服。
“看你嘟著嘴,兩個眼睛緊盯著小柔看,我就明白了。雷奶奶會送小柔衣服,也是因為雷奶奶疼她,雷奶奶是個擇善固執的人,一旦她想做某件事,就算天塌下來也阻止不了,所以我相信小柔一定有拒絕,隻是拗不過雷奶奶,隻好接受了。”沈恭梓對妻子分析著。
“小柔是我妹妹,我當然明白她的個性,知道她一定曾推辭過,隻是雷奶奶不隻送一套晚禮服給小柔,小柔房間的櫃子裏掛了起碼有十多件嶄新的禮服,全都不便宜;小柔推不掉一件,這麼多件總可以推掉吧,但她卻接受了,小柔也有錯!”伊亞蕾氣的是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