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穿過拉起來的窗簾,靜靜的印在窗下的書桌上。
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左安安憑空出現,坐在自己屋子門邊,麵對窗口的書桌前,低頭右手輕撫著左手腕,看不清神情。
過了許久,聽到堂屋裏的門打開的聲音,有腳步聲越來越近,意識到是有誰過來了,安安立即敏捷輕巧的躺在自己炕上,像隻貓兒一樣無聲的藏在薄被裏。在她完全躺好,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慶幸自己還好出現在屋裏的同時,聽到自己房門被輕輕叩響的聲音。
“安安,醒了嗎?”
“醒啦~進來吧媽媽。”安安邊裝作從被窩裏午休起來的樣子,邊出聲讓外麵的人進來。
推門進來的王文真就看到自己17歲的女兒,好看的大雙眼張的大大的,水潤潤的看著自己,邊下床邊軟軟的叫她,“媽媽~”
做了半輩子溫柔醫生的王文真,壓抑痛苦的心,瞬間軟的不像話。
“安安,手還疼嗎?”王文真邊問邊幫女兒穿好需要扣帶的鞋子。
安安舉起手輕笑道:“沒事兒,菜刀隻是削到了皮。”王文真輕輕的抬起女兒左手,幹淨的紗布沒有再滲出血,輕輕的鬆了口氣。
王文真看著安安的神情,輕輕的說:“安安,剛才跟你說的插隊的事情,你怎麼想的,能跟媽媽說說嗎?”
安安頓了一頓,“媽媽,確定我是去插隊,不去邊疆兵團做知青嗎?”
王文真肯定的說:“這個能確定,而且你爸爸他們已經在找人幫忙,希望把插隊的地方安排或者近一點,或者條件一些。”
“那我就去插隊,”安安迅速的說,“別人有心盯著咱們家,不去不知道還要搞出什麼其他事情來,更何況不是去做知青到天南海北那麼遠,插隊離得近,爸爸和哥哥也能照料到我。不要想別的辦法了,省得一直有人造謠。姥爺說的對,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風言風語傳久了,就算是無中生有,對您和爸爸都不好。”
王文真一瞬間眼淚湧上來,鼻子發酸,心口發緊。
她和丈夫在風疾雨烈的這些年裏,在別人眼裏過的有點順風順水了。
現年43歲的左天成當年軍醫退伍後,在老丈人引薦下進了雲天市製藥廠,現在已經是廠長了;王文真醫校畢業後到雲天市人民醫院工作,42歲的她現任院長;兒子高中畢業又趕上國家經濟三突破,工廠和單位大量缺人所以沒有下鄉落戶,直接招工進了製藥廠,娶了丈夫已故戰友的女兒,兒媳目前在雲天市人民醫院做護士。
周圍有些人眼紅病犯了,陰戳戳的各種說三道四,誣陷舉報。
但是他們兩口子自知無論成分、資曆、作風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兒子兒媳也是正大光明憑自己本事招工上崗的,根本沒有送人情或者暗箱操作。
所以當有人造謠一家人不正當得來的崗位,貪汙受賄等等,還有人匿名舉報時,一家人毫不慌亂。但是導致一家人受檢查組反複審查一番,所幸無事。
背後的人不甘心,雞蛋裏挑骨頭就挑到剛高中畢業的女兒這裏了。
說是做領導的要以身作則,擁護上級插隊的號召,雖然不再強求一定是去邊疆兵團,但是這兩年正在緊縮經濟的檔口,嚴控招工人數和數量;還說什麼他們家一家五口已經有四個職工了,再把小女兒招工留下,對其他職工人數少的人家不公平。有些被挑唆的人不明就裏,甚至當麵對他們說出了不滿。
左天成和王文真已經好一陣子晚上回屋後,嘀咕這個事情。
自己家這個小女兒,是生了大兒子傷身以後,以為不會再生了之後的意外之喜,家裏人人疼愛這個乖巧懂事又機靈的幺女。但是,紅眼病的人巴不得自家過得不好,刀子專往軟處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