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煥睜眼,滿目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兒子,你終於醒了?”江月眠含著淚,聲音激動。
“媽?”他張了張嘴,發現聲音沙啞的厲害,“我怎麼了?”
“你昏睡了半年,媽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秦煥捂著腦袋想了半天,腦海中浮現出那衝天的火光,瞳孔猛的睜大,語氣焦急,“媽,珊珊呢?”
江月眠神色一頓,支支吾吾道,“她……她……”
“珊珊去哪了?”秦煥從病床上下來,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兒子,你慢點。”
“媽,珊珊去哪了?”
江月眠咬咬牙,“她……嫁人了。”
“嫁……嫁人了?”秦煥身體往後一倒,跌坐在床上,滿眼不可置信。
“你們都已經離婚了,你昏迷不久她就嫁人了,已經不在國內了。”
“嗬!”秦煥苦笑一聲,閉上眼睛,心痛如刀割。
但他不怪她,因為他希望她能幸福。
拿出手機,不自覺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
按了又刪,刪了又按。
秦煥克製住自己不去想她,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別人對她好不好。
終於鼓起勇氣撥通了那個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為空號……”
秦煥一怔,關掉手機,心裏苦澀。
連電話號碼都換了,是怕被他糾纏?還是想徹底和過去說再見?
罷了罷了,既然她已經全心奔赴新的生活,也如願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想必過得很好吧,那他便不打擾了。
秦煥刪掉了手機裏和她相關的一切,每天泡在辦公室,用工作麻痹自己。
直到他去國外出差時看到了餘渺,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孩,兩個人舉止親昵。
秦煥怒了,衝上去打了他一拳,“餘渺,你這樣做對得起珊珊嗎?”
這才多久,餘渺就和其他女人搞到一起了?
珊珊知道得多難過,她那麼愛他。
餘渺被打懵了,原本十分憤怒突然挨了一拳,但在聽到那個名字之後,怒火瞬間消失了。
他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眼裏帶著驚訝,“秦煥?你醒過來了。”
秦煥還處在憤怒之中,揪著他的領子,“餘渺,你在外麵瞎搞,有沒有想過家裏的妻子?”
餘渺皺起眉,不太理解他說的話。
一旁金發碧眼的美女用不太流利的中國話說道,“我就是他的妻子,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秦煥一怔,鬆開了手,“她是你的妻子?那珊珊呢?”
餘渺沉默了半晌,眸中閃過一抹哀色,“你還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什麼?”秦煥握在身側的手一抖,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死了,就在你們出車禍的那天。”餘渺看著他,眼眶有些紅,“當場死亡。”
“不可能。你一定在騙我。”
“餘渺,你一定是不想我見她,故意編造這種拙劣的謊言來騙我對不對?”
“她怎麼可能死呢,我明明保護了她。我都沒事,她怎麼可能死?一定是你在騙我!”
秦煥眼睛血紅,使勁揪著餘渺的領子,大聲怒吼,“餘渺,你不想讓我見她,我不見就是了,你為什麼要編這種謊言?”
餘渺安靜的看著他發瘋,“她的墓地在……”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聽……”秦煥終於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你在騙我,我不聽……”
餘渺拍了拍他的肩,眼裏有淚意在閃爍,“節哀……”
*
秦煥還是找到了她的墓碑,跪坐在碑前整整七天。
不吃不喝,不論刮風下雨,電閃雷鳴。
江月眠找到他的時候,秦煥正半死不活的匍匐在地上。
僅僅七天,頭發花白,形銷骨立。
“兒子,你這是要幹什麼呀,快跟媽走。”
“媽,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說我為什麼要騙你?”
江月眠見不得他這幅樣子,想把他拉走。
秦煥甩開她的手,張開幹裂的嘴唇喃喃自語,“我不走,我要在這裏陪她。她那麼怕黑,一個人留在這兒會害怕的。”
他緊緊抱著墓碑,親了親上麵的照片,“珊珊別怕,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的。”
“秦煥,你這是要幹什麼呀?她已經死了,你留在這裏有什麼用!”
江月眠心痛的很,使勁兒將兒子拉起來。
秦煥餓了七天,身體虛弱,一點力氣都沒有,直接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又在醫院。
他睜著眼睛,眼神空洞,不言不語。好像被抽了魂,隻剩一具麻木的軀殼。
依然不吃不喝,好像又回到了沒有蘇醒時的狀態,日日輸營養液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