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知道你和將軍夫妻情深,相敬如賓七年,可是此時將軍已經死了三年了,你怎麼還相信他活著?”

烈日炎炎似火燒,塞外驛站的涼亭下,黃沙漫天,楚鳶靠在掉了漆的紅柱上。

明明絕美本該朝氣蓬勃的臉,卻因為日月操勞,增添了好幾道皺紋。

耳間的白發異常刺眼,三十歲的年紀卻猶如五十歲一般垂垂老矣。

要不是骨子裏他活著的信念支撐著她來塞外找了他三年,或許她已經被咳疾奪去性命。

楚鳶眸子黯淡的看向遠處沙漠中的小樹林,苦笑:“三年前搶回來的屍體麵目全非,肯定蹊蹺,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我找了他三年,如今塞外是最後一站,不能放棄。”

話落,她蹣跚著離開,那咳嗽聲在塞外的沙漠中回蕩著。

小蓮聽得揪心,明明是丞相府大小姐,明明有著那麼多人寵愛,她偏偏就要自己作死。

最後落得個相思成疾,命不久矣也不放棄找姑爺。

楚鳶來到了沙漠邊上的一片小樹林,不遠處是條自修的小池塘,小池塘邊有一所木頭所築的房子。

籬笆圍住的小院種滿了她最喜歡的梨花。

白色梨花嬌豔欲滴,隨風飄逸,在這個沙漠顯得格外突兀,畢竟這樣的土質竟然能種出這種樹,也確實下了不少功夫。

她疲憊的雙手杵著腿,臉色蒼白,吃力的喘著氣。

小蓮見狀立馬把準備好的藥和水遞給她,“夫人,吃藥吧!”

“好!”接過她手中的藥和水袋,就在楚鳶抬頭之時,她看到不遠處一名年輕男子和一名年輕女子在池塘邊,背對著。

女子卷起袖子拿著鐵叉在自己修的池塘中叉魚,而男子就在旁邊殺魚。

兩人時不時的打趣調笑,恩愛的模樣讓人豔羨。

不遠處跑來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大概八九歲,身著短襖,她撲倒在男子懷裏,“父親,媛媛要吃魚。”

“好,我們吃魚,來,讓父親親一口。”

低沉沙啞的聲音,猶如那道日日夜夜在她耳邊低喃的回憶。

“鳶兒等我凱旋回來,你便為我生下一兒半女。”

“如果你不喜歡深宅大院,我們便去塞外修建小溪蓋房子,一家人住在世外桃源可好?”

“隻要你喜歡,我的整個人都是你的,將軍府我也能舍棄。”

“到時候生男孩叫莫白,女孩就叫莫媛。”

如遭雷擊,楚鳶手中的藥丸掉落在地,滾在沙子中,瞬間不見蹤影。

手上的水袋打翻濺濕了她的衣服。

她眼中的淚奪眶而出,是他,那個死去三年的男人。

他的孩子九歲,也就是他們成親那一年,他已經背著自己有了外室。

小蓮緊張道:“夫人,剛剛那男子是不是將軍?”

楚鳶咬住唇,捂住胸口,那裏的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活生生撕裂而開,痛的她隻能抓住大腿。

不遠處那女子轉過身,清純的臉上滿滿都是膠原蛋白,明明比她還大的年紀卻保養的比她好幾千倍,那眼中都是幸福。

隻是楚鳶沒想到,這名女子竟然是她那突然暴斃的丫鬟夢蝶。

她好像意識到什麼,喉嚨中血腥翻湧,讓她踉蹌一下,還好小蓮扶著。

“夫人,是夢蝶,她沒死,她竟然和將軍暗度陳倉過好日子,他們早就有一腿,又為何要詐死讓你痛不欲生。”

“太不是東西了。”

小蓮眼中都是淚,夢蝶暴斃的當天晚上,夫人痛不欲生,以為是自己的疏忽才導致她死去,當時將軍還抱著夫人安撫。

過了半個月,將軍上了戰場,不到十天又傳來將軍戰死,麵目全非的消息。

是夫人哭著撐起整個將軍府,也是她冒著殺頭危險去了皇宮搶回他的屍體安葬。

更因為他一夜之間白了兩邊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