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的某處,譚輝正駕著車在繁華的街道上肆意的馳騁著。
那久未聽到的鈴聲卻突兀的響起。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這是譚輝離開大陸時設置的鈴聲,獨屬一人所有。
“喂?”譚輝的聲音中有著些微的猶豫,突兀的鈴聲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輝,”同樣簡單的一聲招呼過後,兩端都陷入了沉默,氣氛尷尬而又詭異。
“怎麼了?”雖然過往的記憶逐漸被他埋藏到了心底,但總有被重新觸動的時刻,而此時,心底的柔軟再度被觸摸到時,以為心如磐石的他依然能夠感受到一絲心痛。
“在那邊還好嗎?”輕輕的問詢通過電波從遙遠的國度傳來。
“還好吧,一個人,挺自在的。”譚輝不喜歡在別人麵前示弱,哪怕那是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
“我要結婚了,你也別玩下去了,好嗎?”語氣裏夾雜著一絲懇求。
“嗯,哪一天?到時候我會回來的。”話還未說完,譚輝便掛斷了電話。
不是因為他現在開車,而是怕自己軟弱的一麵爆發出來。
相戀十年的戀人要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他。
兩人之間當年的一幕幕都湧現於腦海,使得譚輝一下子有些精神恍惚。
父母走後,她是譚輝在大陸唯一的牽掛,而此時失落的他,有種被抽空了的感覺。
終於,在一聲劃破天際的巨響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而譚輝的意識,也逐漸遠離了身體。
再度回複意識的時候,譚輝正躺在床上,此時的他全身打著繃帶,如同一個木乃伊般,渾身酸痛而又無法行動,他醒來有些時間了,隻是神奇的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刻,總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不是在夢中,看上去不可思議的一幕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是那個曾經自己躺了一個多月的區人民醫院?
譚輝是個無神論者,隻是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惟有傻傻的看著灰白的牆頂發呆。
當時空扭曲過後,生活依然還需要繼續。
譚輝看到了病床邊上憔悴的母親和有些頹然坐在牆角的父親,兩個無比熟悉而又親切的身影,一家三口,這是多少年前的回憶?
“媽?”譚輝輕呼出聲。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黃玉的眼角已經有了些微魚尾紋,這是連續十多天的勞累,身心俱疲之下的產物。
雖然母親已然四十有餘,但是安耽的生活,使得她一直保養的不錯,如今眼角的那些褶皺,功勞無疑歸於譚輝。
“小輝?”聽到了呼喚的黃玉,有些神經質的跳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激動。
還記得那天丈夫譚知潛問醫生時候,醫生的回答:“醒轉?如果運氣好,可以一個月之內醒轉,如果你兒子意誌力不夠,也許,他會永遠睡下去。”
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即便是那向來鎮定的丈夫,都瞬間憔悴了許多。
二十多天了,醫生已經說過,譚輝若是再不醒來,似乎譚家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也許一個植物人將從此困擾他們的人生。
二十多天的擔憂,讓他們夫妻兩個都蒼老去了不少。
想起那日夜煎熬的辛酸,而此刻,這一切都得到了回報。
“潛,兒子醒了。”黃玉緊緊的拽著譚知潛的手,黃玉依然有些緊張,深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
譚知潛緊緊握著她那有些顫抖的手,示意著妻子不要過於激動,卻不知,自己的眼角,也早已經濕潤。
太久了,煎熬的二十來天,甚至比以前的十多年還要漫長。
他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說白發人送黑發人,若是譚輝從此不再醒來,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會是怎樣的艱難。
譚知潛此時正處於年富力強的時節,此時的他,家族幾個兄弟一起合辦的企業也蒸蒸日上,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然而,就在這樣的當口,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差點擊垮了這個原本羨煞旁人的家庭,失去知覺的兒子在醫院裏躺了如此之久。
也使得譚家那個企業,都蒙上了陰影。譚家的企業是譚知潛的父親創辦,而譚輝則是譚家的長孫,孫兒出事,老人家也沒有了太多的心思。
看著譚知潛和黃玉走來,譚輝有些興奮的看著他們。
他並不知曉這一次他睡了多久,九八年的金融危機,當時徹底擊垮了譚家,不僅事業沒了,還因此落下了一屁股的債,父母也從此憂鬱成疾,在剛剛還完欠款之後,便撒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