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初春。

四月天,四月雪開得轟轟烈烈,隨風微微飄動,逸散出淡淡清香。

“容總,這兒就是酈城樹齡最古老的一棵流蘇樹,距今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曆史了。”

“需要我陪您下去嗎?”

坐在車後座的男人微微抬頭,麵容俊朗,微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四月雪枝條繁複,從黛瓦白牆的古樸中式建築中探出頭來,抖落一地白雪。

男人一身合身西裝,站在樹下仰頭,恰有一陣春風吹拂,有白皙花葉靜靜掉落在他肩頭。

又被抬手,無比輕的拾起。

車輛轉過拐角,徹底看不見了男人的身影。

助理收回視線,有些疑惑的想著——這位新接手容家的容總,短短兩年內就從招貓逗狗玩極限運動的紈絝子弟,過渡到沉著低調的掌權人。

也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

……

容醒指尖壓著四月雪的花瓣,低頭輕嗅了嗅。

其實沒什麼香味。

但又好似有淡淡的清香縈繞。

無蹤無影,又纏綿悱惻。

許是在醫院看多了生離死別,容醒被明秉趕出觀閣醫院時,整個人恍若隔世,再回想起曾經的那些幼稚浪蕩經曆,竟生出了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回到容家,開始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如何管理好一個集團、一個世家。

偶爾忙碌到深夜,也會安靜坐在窗前,念起一個名字。

——“喬安。”

“喬安!”

容醒指尖一鬆,四月雪緩緩落了地。

分明熟悉又莫名陌生的柔軟嗓音,含著淺淺笑意,自然應道,“知道了,快到家了。”

容醒幾乎以為自己又在做夢。

他倉促轉身,目光緊緊盯著巷口。

沒過幾秒,一襲青綠色裙擺漾開,臂間掛著個裝滿了花朵竹籃的少女撞入這一方春色。

“喬安,我真的走不動了,要不你還是抱我回去吧……”稚嫩奶氣的嗓音響起,一個糯米團子從少女的身後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看到神色壓抑的男人時,她歪了歪小腦袋,哇了一聲。

“喬安,是你畫裏的人!”

少女早已立在了原地,聽到糯米團子的話,才輕眨了眨眼,回了神。

唇邊揚起溫柔的笑。

她自然開口,“你來了。”

不像是久別重逢,仿佛近兩年排異期的痛苦不複存在,他們隻是短暫的分別了一天。

喬安邁出了一步,略微猶豫了幾秒,然後腳步越來越穩,像是一顆逐漸堅定下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