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娘親日日寡歡,連平時熱衷的采藥打獵也提不起興趣,江止似乎猜到了。
而娘親隻有在梁墨纏著他的時候,才會投來探究的目光。
他就越發肯定,娘親想要離開了。
隻是放不下他。
......
梁墨出身蜀山道觀,是江北梁家的子弟,世家子。
少時羨慕道觀的人瀟灑,來去自如,在塵世中行走,不染紅塵,便一心投到道觀。
梁家家底厚,給道觀修繕一番後,梁墨就在道觀長期住下來,偶爾會下山來找朋友玩。
江止和他結識後不久,就被梁墨告白。
“子行,我對你不僅是仰慕,還有那種女人對男子的愛慕,你...能接受嗎?”
江止起初很震驚,他看著隻有二十左右,但實際有上百歲。
什麼沒見過。
但龍陽之好落到自己身上,還是第一次。
隻是他肯定自己不喜歡男的,娘親之前說他可能是無性戀,沒有遇到自己命定之人,便一輩子沒對象。
他不在乎,普通人隻活幾十年,等那人老了,死了,還不是要像娘親一樣傷心。
於是,當場就拒絕了他。
梁墨不死心,再次見麵的時候,好像兩人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江止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許那日他隻是喝醉了,說的胡話。
處理完商場的事,在樓下偶遇梁墨。
他想假裝沒看見,梁墨已經抬手跟他打招呼,小跑過來。
一直跟著他到家。
屋裏,娘親正在晾曬草藥,十年如一日,好像已經成為習慣了。
曬幹的草藥,她自己製成藥丸,在商場賣,銷量遙遙領先。
“伯母。”梁墨清朗的聲音,仿佛為這座沉靜的小屋注入一絲鮮活。
江止看到娘親轉身一笑:“回來了,難得你還帶客人回來。”
梁墨厚著臉皮跟進來,江止冷眼看他。
看到娘親確實沒有介意,就算了。
江采薇:“餓了吧?我準備飯菜吧,有什麼忌口嗎?”
梁墨搖搖頭,他就算不吃蔥,頭一次做客也不好說,起身要去灶房幫忙。
就看到伯母直接坐下,拿出炭筆和紙,繼續問:“那喜歡吃什麼?”
江止:“羊肉麵吧。”
梁墨一愣,跟著附和:“那我也要羊肉麵。”
江采薇皺了皺眉,點點頭:“那就三碗羊肉麵,兩碗微辣,一碗中辣。”
一邊嘀咕,一邊在紙上寫。
梁墨瞪大眼,看到伯母把紙條交給門外的小廝。
然後回來對他笑道:“我們家都不喜歡做飯,偶爾想吃什麼這裏沒有的東西,才會親自動手,一邊都點外賣。”
梁墨真長見識了。
獨立特行的母子。
一碗羊肉麵,拉近了三人的關係。
偶爾江止會聽到娘親問:“怎麼沒和梁墨出去?”
“梁墨沒一塊來?”
江止聽著額角發脹,甚至想拿刀砍了梁墨。
他真是對男子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知道為何娘親這般看得快。
後麵才發現,原來娘親是想走了,唯獨放不下他一個人在這裏。
深夜起來的時候,看著屋外的狼皮,他垂默良久。
還是選擇放手。
在梁墨來家裏做客的時候,在進門後拉著他的手。
那時候他感覺身邊的人呼吸都屏住了,脈搏跳得厲害。
也看清楚了娘親眼裏的光。
既然這是她希望的,那便如此吧。
當天夜裏,他睡得正熟,忽然胸口猛地一抽。
醒來後,衝出房門看。
隔壁房間內,娘親不見了。
他扶著門框,喘不過氣來,眼前蒙上一層水霧。
娘走了,應該是被那個神秘的東西帶走的。
那天晚上他再也睡不著,在房間裏獨坐了一宿,地上涼,涼到心裏。
梁墨再來,他就把一切都說明白了。
言語有些傷人,多少帶了些情緒吧。
世家子弟還是要點臉皮的,話說到那個份上,連做朋友的可能也沒有,果真沒有再來。
從那天晚上後,他得了怪病,再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好像心被掏空,那種極度的失落、孤獨湧上頭。
不眠不休熬了十幾年,他終於倒下了。
死後,遇到了一個叫戲桶的光點。
【還想再見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