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鐵骨常錚錚 2(2 / 2)

等她衝了完澡,一拉開門,看見李硯還杵在那裏攥拳糾結。

“怎麼啦?腦殼疼?”

浴後的女孩,身體和神情都舒展了許多,眉毛烏,眼睛亮,宛如自帶水墨效果。她換的睡衣比剛才那身更加樸素,沒有任何飾品,隻穿著簡單的白汗衫和發舊的藍色運動短褲,短袖卷過肩頭,腳上趿一雙人字拖,渾身散發著一種青春明快的爽利氣息。

這種顏值中上等、又活潑外向的女孩,總會像個小恒星,身處萬千人海之中也能熠熠發光。

而李硯卻處於另一個極端,他性格內斂,喜歡安安靜靜地躲在背光處,融入漆黑夜幕,甚至永遠成為它的一部分。

所以,麵對氣宇軒昂的女孩,他隻感到畏懼與局促,遠不如端莊文靜型的好相處。

他跟自己親媽都不太熟,卻要跟一個陌生親戚住十天,頭疼啊!

李硯無奈地扶住額角,搖了搖頭。

“真的腦殼疼啊?要不我給你揉揉?”常錚錚伸出兩隻蒲扇般大手,衝他腦袋擺出一個接傳球姿勢,躍躍欲試,“雖然我不懂按摩,不過俗話說大力出奇跡嘛。”

李硯硬生生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轉過頭去。

他生來相貌便隨母親,皮膚白淨,眉目如畫,濃密的黑發軟趴趴地貼覆在前額,清秀中透出一絲稚氣。盡管體格削瘦了些,但勝在頎長挺拔,氣質清冷,像個膚白貌美的俊俏書生,頗有幾分古書中“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的姿色。生得這副好皮囊,即便是板著臉將眉頭皺成一團也不難看,反而叫人生憐。

因此,他厭惡地一偏首,看在常錚錚眼中,卻是怯生生的一回眸。

“這十天,我們之間最好互不幹涉,強扭的瓜不甜。”

李硯明確地表示底線,唯恐她聽不懂。冷靜的性格與良好的教育使他不屑於和人爭吵,隻是將漠然與反感掛在眼角眉梢,一般來說,沒人受得了他的冷暴力。他母親就經常為此大發雷霆,恨兒子跟自己不親,這麼多年養活了一頭沒人性的白眼狼。

常錚錚對他的話倒滿不在乎,伸了個懶腰,隻想找個舒服地方好好睡一覺:“甜有甜的吃法,不甜有不甜的吃法。蘸醬和榨汁了解一下?爽口!”

說著,她抖開一個簡易的軟席,準備在地板上躺下了。

李硯吃了一驚,他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講究的人,才剛洗完澡,連頭發都懶得吹,不怕睡醒了頭疼嗎?何況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他咬緊牙關忍了又忍,才指了指臥室的門,悶聲提醒:“你睡床上吧,那邊是臥室。”

常錚錚還跟他客氣:“不用,我經常打地鋪習慣了了,床你睡——”

李硯打斷她:“我房間在二樓。”

坐在地上的常錚錚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抬起頭,循著樓梯往上打量:“這麼大的房子,還有二樓?你真的一個人住?我們村養雞場的規模也不過如此啊!”

“嗯,晾衣服的陽台也在二樓。”

“你幫我拿上去吧,謝謝,我太困了。”她打著打嗬欠卷起席子,拎起來走向臥室,一步三晃,“你有女朋友嗎?最好先跟她彙報一下——”

“沒有。”李硯再次打斷她。

“那我可比你強,我有過一個,唉!”常錚錚一頭栽在寬大柔軟的床上,歎了口氣,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又陷入某種沉痛的回憶中,“我男朋友啊,有次他閑來無事陪我去打球,場上沒人,就我們倆玩,他投一個我帽他一個,投一個我帽他一個……後來,他就再沒去過籃球場,也沒去看過我打球……再後來,就成了前男友,唉……”

雨點更大了,仿佛一陣瘋狂的鼓掌聲,連老天爺都想給這姑娘的獸行點讚。

“喂,你等等睡。”李硯想起了什麼,然而等他拿著吹風機走進來時,發現這姑娘已經趴床上睡著了,左腳人字拖還懸空掛在大足趾上,顫巍巍地晃動,這讓時常失眠的李硯不禁心生羨慕。看來,這個晚上她背著四大包行李走了挺久,真的是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