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沒名字的表白信(3 / 3)

江江負責我們第一組的男生;第二組的男生比較多,前麵的交給嶽陽負責,而後麵的則交給羅素;第三組的交給子方負責;而映天的任務則是觀察我們教室的周圍有什麼可疑的人出沒。因為這件事,映天變得疑神疑鬼,特別是當有人靠近她的時候,她會突然蹦出一句:“是不是你?”

江江也是賣力,一到下課放學人少的時候,她就連忙走到人家的座位,偷偷從人家的桌子裏拿出幾本作業本,拿出來就算了,還要偷偷拿去複印。這就讓我們身邊的男同誌發愁了,當他們寫作業想去找放在抽屜裏的作業本時,卻發現原本好好放在抽屜裏的本子居然會不翼而飛,而且過了一個晚上之後失蹤的本子卻自己跑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身邊好幾個男生在一起聊天時都說到這個奇怪的現象。每當這時,我和江江就會默契地笑一笑,不再過問。

而嶽陽是一個十足霸道的女同學,她可從來不像江江那樣偷偷摸摸的,她是光明正大地幹起了一番事業。每當下課,嶽陽管你位子上的主人在不在,直接走到那個人旁邊坐下,然後彎下腰去,從抽屜裏拿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仔細看上麵的筆跡,仔細和那兩封信做對比。她也真是勇敢,從來都不顧及別人的眼光,有時座位上的主人甚至會問她:“你在看什麼呢?”她也總是非常認真地回答:“想看看你的字到底有多好,為什麼每次你的得分都要比我高,大家都是同學,當然要互相學習嘛。”看到嶽陽如此誇讚的份上,大家對她這種不可理喻的做法也就慢慢接受了。嶽陽也是一位好姑娘,明明自己的成績好得沒話說,卻為了要找出那兩封信的原主人,委屈自己奉承別人。有時候我問她:“這麼做你不會覺得委屈嗎?”她總是打我:“你看你,話說到哪裏去了,我們誰跟誰啊!”

而羅素的調查方式,相對嶽陽的就含蓄了很多。她總是默默走到第二組男生的桌子前麵,小聲地問:“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課堂練習嗎?”“為什麼?”“因為我認為你長那麼帥,你的字也一定很出彩。”這種誇張的讚美方式是人人都愛聽的,羅素的方式雖然普通,但也順利地翻看了她負責範圍內的所有男生的本子,圓滿完成了任務。

而第三組的子方,不但沒有完成我們指定的任務,還把這件事抖了出去。而這件事我是後來的後來,當我們都快忘記了它的存在時,卻因為她的坦白喚起了久違的記憶。而在當時,我們隻知道,她沒有順利完成任務。

而映天那邊,由於搜索的方向是一到六樓,全年級的男性同胞都在搜查的範圍內,這果然也像我們事先預計的那樣,海底撈針,難度太大,實施起來也比較困難。事情的進展沒有我們想象中那樣順利,任何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用江江的話說:“敵人太狡詐。”

可就在這時,我們卻在信中有了一個新的發現,那個人一定是我們班的,因為他信中說道:“你喜歡小野麗莎讓我覺得特別。”而這件事,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而且我隻和大部隊說過這件事,還有一些班上喜歡音樂的朋友。而這個細節我沒有再告訴宿舍裏的姐妹,因為我開始害怕了。

如果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如果那個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如果那個人這麼做別有目的,那我該怎麼辦呢?我曾經也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會收到別人遞來的情書。他可能在門口喊我出去,然後不好意思地遞給我;或者叫別人給我捎個口信,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很瀟灑地把信甩過來;又或者在校園的某處碰到了,悄悄地把信塞到我的手裏,然後莫名地跑開。我幻想了那麼多那麼多甜蜜溫馨的告白方式,可是它們隻是像陸一鳴那樣存活在我的夢裏,從未被複製粘貼到現實裏來。

我依然是那個懵懵懂懂從來不會刨根問底的郝美,我也沒能把那個惡作劇或者是真的喜歡我的家夥找出來,他沒有為我製造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隻是單純表明了自己的簡單心意,甚至連一句“我喜歡你”也沒有寫上去。而那個少年到底是誰,他坐在哪一組的哪個座位,他高或矮,胖或瘦,喜歡短發的女孩還是長發的女孩,他是否也會一直單曲循環小野麗莎的歌曲,他是否偶爾也在夜間想起我,偶爾也會因為沒有站出來和我表白而懊惱不已……而這些我都無從知曉,也變得不再重要。他匆匆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看了我一眼甚至停留了片刻,卻自私地什麼都沒留下,隻顧著自己避免尷尬,隻在那個充滿希望和躁動的五月下旬,留下了無休止的問號給我,還有那兩封雪白色未命名的信。而我都把它們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我的青蔥四年,讓它們靜靜地躺在溫柔不休的記憶深處。它的作用不僅僅是紀念,更多的是對青春流逝的追憶。直到多年後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拿出來對著我的兒女講:“看,你媽媽當年也收到過情書。”而這樣也算是另一種喜劇的收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