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第二個星期五。
夜裏剛下過一場綿延的春雨,空氣裏浮層盡去。
城市街道兩側的紫薇花點綴著綠油油的枝頭,微風拂過,紫色的花團翩翩起舞,像在綠色海洋中掀起了紫色的波浪,如夢似幻。
田蜜蜜如往常一樣,早上提前十分鍾到設計管理中心辦公室打卡,打開電腦然後吃早餐。
八點半一到,正式開始一天的工作。
然而今日,辦公室內的氛圍異常壓抑。
因為周三下午下班前的半個小時,公司的人力總監來找過設計部陸總,兩人關起門在辦公室談到六點半仍未見出來。
像這樣子的情況,是半年前,公司裁換她們設計部總經理的時候。
之前運營部有人放風出來,說公司要學某些頭部企業裁員,實行末位淘汰製,準備要有一波大動作。
看來這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大動作真的來了。
從周四早上開始,陸總到辦公室後就沒跟大家打招呼,若是以往,他每天都會不定時從他的小單間出來跟大家嘮嗑下工作。
這兩天的時間裏,陸總將每位同事單獨叫到他辦公室,然而每個人出來都是一副灰頭土臉樣。
大家相互打聽在裏麵聊了些什麼,卻沒有人老老實實把具體聊天內容說出來,或是隻說其一不說其二。
直到周五下午五點,僅剩田蜜蜜一人還未進過陸總辦公室。
她在進去前特地去了趟洗手間整理著裝,重新抹了唇蜜。
她站在陸總辦公室門前深吸一口氣,鼓了鼓勇氣,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陸總看到她來按滅了手裏的煙蒂,神色凝重的放下手機,說:“進來吧。”
她自覺的像每位進來的同事一樣,將辦公室的門扣上。
陸總歎了口氣,沉聲道:“蜜蜜,有件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公司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進行改革,今年更是調整了考核製度,開始了末位淘汰製,並且要在這個月先試行一回。”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也知道了,周三的時候人力的廖總監來找過我,我們談了很久,可這次是集團大領導親自下的任務,我已經盡力爭取減少的名額了。”
爭取減少的名額?看來這次的任務不是一般的狠。
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這次,我們部門需要走兩名同事,裝修、景觀專業要各走一名。”
聽到這,蜜蜜心中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她已經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她微微調整了姿勢,將手肘架在扶手上,表情依然氣定神閑。
他眉心微微蹙起,緩緩吐了口氣:“你和小張是最讓我頭疼的,哪一個人我都不想放棄,可是沒辦法,隻能留一個,走一個。”
他微微低下頭,又抬起說:“小張在這個公司工作了五年,她比你更熟悉這的情況。
所以,你是離開的其中一個。”
這不是商量,他隻是告訴她一個結果,一個事實。
但當她親耳聽到他嘴裏說出那句話時,心口還是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下。
蜜蜜淡淡的笑了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她漸漸垂下眼眸,她長長的睫毛掩下了不受控製,想要悄悄跑出來的眼淚。
她一定要忍住,絕對不可以輕易掉眼淚,即使流淚也不能讓同事們看到,她要走得瀟灑、利落、漂亮。
她和小張的職位都是景觀設計主管,小張在這個公司工作了五年,蜜蜜是去年年初進的公司,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半的時間。
若要在兩人之間選擇,毫無疑問,論誰都會選擇為公司服務了五年的員工。
其實,感性上她很想問問為什麼不能留下她。
然而她明白,小張更熟悉公司的整體情況,對項目的情況當然也更清楚。
這就好比一個男人跟發妻在一起五年和跟第三者在一起一年半,如果要選擇,任誰都難以舍棄陪伴多年的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