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常看到,鳥類的眼眸中透露出比四足動物更加智慧的光芒。若是移動,動物們會注意到你,但若是站著一動不動,即便是警惕狡猾的狐狸,也會從幾步之外經過,無視你的存在,隻是把你當作一個普通的樹樁,除非微風將你的氣息帶到他的鼻端。但你自以為藏得隱蔽時,卻無法瞞過烏鴉或鷹,他們的視覺如同狐狸的嗅覺一般敏銳,似乎能穿透一切偽裝和屏障。大多數水鳥眼神犀利。動物們主要依賴敏銳的嗅覺確保安全、尋覓食物,而空中的飛禽主要依賴眼睛。
一天,一位來自密蘇裏的獵人講述,森林裏的鹿離他有多近。他站在一棵枯樹木頂上,離地麵大約4英尺,這時,一隻鹿調皮地蹦入森林,就在幾百碼開外,它開始吃草,緩緩向獵人移動。它很警惕但並沒有看到獵人,也沒有嗅到敵人的氣息。它先是把鼻子湊近青草聞一聞,隨後立即抬頭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安心地吃起來。
大約過了10分鍾,小鹿離獵人不到50碼遠。獵人的獵殺本能被激發出來,獵槍裝備精良,但他不敢輕舉妄動,以防小鹿識破他的偽裝。他的口袋裏裝有一發4號子彈。哦,要是能把子彈裝進槍裏就好了!
小鹿絲毫未察覺,繼續靠近,很快走到一棵大樹背後,頭被大樹擋住。獵人迅速動手,取出獵槍裏的8號子彈,又將手伸進口袋,摸到4號子彈。這時,小鹿閃亮的眼睛再次出現。獵人保持這種姿勢站立了5分鍾,我們多希望他就這樣被迫站立500分鍾啊!
另一棵樹擋住了小鹿的視線。獵人快速地將4號子彈上膛,但沒有時間將它扛到肩上,這隻鹿就在30碼開外。它的皮毛光滑亮澤,姿態優雅,動作美麗,清澈的眼神直直地看向獵人,似乎有那麼一兩次,狐疑的表情劃過臉龐。
獵人開始意識到,一動不動地在樹木頂端站立15分鍾,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每一塊肌肉都酸痛難忍,似乎快要不受意誌控製。如果這頭鹿直走過來,將來到獵槍一側不到15英尺的地方,拿槍的獵人隻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還有一棵樹可以掩護獵人,讓他端起獵槍。小鹿靠近這棵樹,鼻子湊近樹幹摩擦了一下,一半的身體藏在樹後。當它的頭在另一側出現時,獵槍會瞄準它的眼睛——裝上的4號子彈,隻會讓它身受重傷,而不會終結它的生命。
鹿停下了腳步,像獵人期盼的那樣,並沒有暴露出前腿後麵的身體。獵人心生愧疚,決心放過這隻美好的動物。此時鹿似乎聞到了獵人的氣息,它抬起頭,鼻孔擴張,臉上現出驚恐的表情。這讓獵人改變了注意!砰!子彈從獵槍裏飛出,鹿一個起跳,躍到空中,大腦飛速運轉,很快回過神,一瞬間逃之夭夭。獵人說,鹿的表情好像是被100發4號子彈打中了一樣。他還說:“我很後悔,朝它開了槍!”
我也認為他會後悔。人類持槍走在森林裏,他就不再是人類,而是一隻殘暴的禽獸。因為,隱藏在槍支裏的惡魔將我們變成禽獸。
打獵時會出現這樣的情形,據說,野生火雞或鬆雞,敏銳的眼睛能迅速識別出掩藏在樹上的獵人。這位西部獵人的經曆讓我想起了一個布魯克林人。去年冬天,他在緬因州獵殺了一隻大駝鹿,整個過程顯示了人類征服自然的運動精神,但我卻對大駝鹿心生惻隱之心。這次英雄事跡曾在在紐約報紙上報道過。當時他帶領一撥人馬,全副武裝,拿著溫徹斯特步槍,進入到一片曠野,在山頂附近發現一處駝鹿的活動地點。他們鎖定一頭駝鹿,悄悄尾隨。駝鹿一發現有人跟蹤,就快速奔跑,企圖甩掉敵人。但他們穿了雪鞋,它卻沒有,他們有食物,它也沒有。日複一日,他們和駝鹿一起穿過冰雪荒原,因為駝鹿有意為難,引領他們走了一條最艱難的路線。
夜晚,獵人們安營紮寨,燃起火堆,享用食物和煙草,將自己卷進厚厚的毛毯,暖和地睡一覺。第二天一早,他們快速趕上可憐的駝鹿——它在冰天雪地裏饑寒交迫地露宿一晚,龐大的身軀在雪地裏留下印跡。
第五天,駝鹿開始顯露疲態,它頻繁地停下休息,也試圖在追隨的獵人附近繞圈或是故意落後,好與他們錯開,然而,他的智慧並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它原以為如果它走另一麵,就能避開敵人的追蹤。
第六天早晨,它決定不再奔逃,而是麵對敵人,與他們來一場殊死搏鬥。駝鹿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迅猛地從休息的雪地上爬起,鬃毛直立,表情凶狠決絕。可憐的家夥,並不知道這場對抗是多麼不公平。此時,我多麼希望,它也能有一把溫徹斯特步槍,也知道如何使用,這才是公平的較量啊!它隻能憑借上帝賜予它的武器與敵人正麵交戰,若是獵人們同樣也隻有上帝賜予的武器,那它也許會安全度過劫難,但是獵人的武器來自魔鬼,很快,致命的子彈便將它擊倒。也許,現在凶手正用它高貴的鹿角裝飾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