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直勾勾兩隻眼睛，瞅著奔跑在最前麵白色犛牛。
白色頭牛後麵是成群的黑色牛群，烏雲一般壓過來。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血瞬間湧向四肢，雙腳哆嗦著，想離開身體獨自逃命。他將拳頭捏緊，用力擊打大腿兩側，想用僅存一點理智壓住來自原始本能深處恐懼。
“如果該死的混賬東西從裂穀跳下去，小子，我們就來生相見。”不遠處的白胡子老頭解下酒袋，咕咕灌幾口酒下去。酒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黑衣男子一把接住，仰頭一飲而盡，將粗黑辮子盤在脖子上。
草地上的蒲公英在龐大的牛群裹挾氣流的衝擊下紛紛飄散開。粗魯的白犛牛撞開飄逸的花瓣，驟然發現麵前站著黑衣男人，牛角下意識微微偏斜。黑衣男子用上吃奶的力氣，一隻手抓住牛脖子上硌人的長毛，另一隻手死死摳住犛牛角，騰空而起，雙腳夾住牛肚皮。
白犛牛明顯一愣，霎時更加瘋狂地顛跑起來。
青草、花瓣、黑泥在牛蹄下翻飛。黑衣男子抬頭，沒有看見白胡子老頭。在他的左邊，一匹馱著邊茶的騾馬被犛牛撞飛，如同弩箭射入豆腐般。
白犛頭牛的身後，幾百頭黑色、棕色的犛牛呈扇形緊緊跟隨著。犛牛群的後麵，還有幾十頭草原灰狼在追獵。
“該死的畜生。”黑衣男子學著老頭暗暗罵了一句。
草原裂穀越來越近剛才看著像一道細眉，現在變成可以吞噬萬物的大嘴。
黑衣男子心裏暗暗念菩薩彌陀佛，然後對犛牛吼道：“撒野東西，趕快停下來。”
白犛牛仍舊牛蹄奮揚。
他支撐身體，雙手死死抓住牛角，腦袋上前，忍住顛簸，用牙齒一口咬住白犛牛的耳朵，用勁撕扯。白犛牛歪著腦袋，在裂穀邊站住，通紅的牛眼遲疑看著亂石林立，陡峭的峽穀深淵。黑衣男子鬆開嘴，長籲一口，嘴裏吐出白毛。
就在這個時候，後麵跟著傻跑的牛猛烈撞擊在白犛牛的屁股上，白犛牛哼哼兩聲，前蹄踏空，從絕壁墜下。其它的犛牛看見頭牛這樣，於是紛紛效仿，勇敢地跳下去。
黑衣人大吼一聲：“撒野東西，”絕望地閉著眼睛，“我命休矣！”
幾百頭犛牛橫屍峽穀，草原灰狼尋找絕壁灰岩縫隙往下，屬於它們的饕餮盛宴開始了。黑森林山崗上，幾個身著貂皮鬥篷的人騎著馬，冷靜地看著這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