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藏曆十四繞迥水狗年(1862)三月,清朝政府向川督駱秉章下達剿滅貢布朗吉的命令,到藏曆十四繞迥木鼠年(1864)年初,西藏地方政府派出部隊打過金沙江,再到藏曆十四繞迥木牛年(1865)七月,一場力量懸殊的圍剿與反圍剿的戰事終告結束。西藏地方政府與清王朝,爭奪對“瞻對”的統治權卻才開始。
藏軍殲滅了貢布朗吉,占領了“梁茹”全境,清王朝即命西藏地方政府撤兵回藏。藏軍奉西藏地方政府密令,向四川總督駱秉章索要出兵費用總計白銀三十萬兩。而此時,川督因平定鬆潘之亂,曆經數年,耗去了大量財帛,一時難以湊足藏軍提出的出兵費用。藏軍以等待川督支付銀兩為借口,遲遲不退兵回藏。川督以“川中經費支絀,捉襟見肘”為由,請朝庭多少下撥一點銀兩,以便了結這事。遭受“太平天國”運動的打擊,清王朝這時也沒有能力拿出三十萬兩白銀。藏軍不撤,就在“瞻對”地方收刮民財,搞得“梁茹”地方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川督駱秉章憂心忡忡,報告朝庭“瞻夷之患未彌,西藏之釁先開”。事以至此,清王朝拿不出好辦法,隻好在藏曆十繞迥木牛年的十二月,頒發命令,正式把“瞻對”賞給了“十二世達賴喇嘛”,由西藏地方政府派出官員管理“瞻對”。這就是西藏地方政府為什麼會在四川境內,有一塊西藏管理的、所謂的“飛地”的由來。
“瞻對”的“梁茹娃”對藏軍的橫行霸道忍耐總是有限度的,沒過多久,反抗的烽煙四起,藏軍毫不手軟地進行鎮壓,屠殺,對反抗者施以種種殘酷的刑法。但是人們的反抗並沒有停止,到了藏曆十五繞迥的火兔年(1867),管理“瞻對”的“藏官”頒發了限製“梁茹”民眾人身自由的《對梁茹娃禁約十五條》,兩年後又頒發《對梁茹的十六條告示》。雖然如此,“梁茹娃”依然反抗不斷,貢布朗吉敢於同藏軍血戰到底的種種事跡,竟然成為了人們津樂道的話題,人們懷念貢布朗吉。以致到後來終於爆發了由鐵匠四朗擁宗領頭的大起義,起義的人們公開宣稱:驅逐藏官,要求內附。
“瞻對”由清政府管理還是由西藏地方政府管理,也成為了清朝政府感到頭疼的一件事,四川等地方官員不斷要求收回“瞻對”,而朝庭卻一麵再,再而三堅持由西藏地方政府管理。時間已到了公元1911年,清王朝支付了西藏地方政府白銀16萬兩,作為當年藏軍攻打貢布朗吉時的軍費補助,管理“瞻對”的藏官這才返回了西藏。由貢布朗吉引起,時間長達46年的“瞻對飛地”曆史到此總算完結。
不知“梁茹”的人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們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梁茹”這地方是一片大海。原本生活在海裏的“龍”,卻沒有因為海水退去而走向遠方,那些“龍”仍然住在這個地方,現在還有不少含著“龍”的意思的地名就是依據。根據現代地理地質學研究,這地方真還曾經是一片汪洋,現代的人們好像對是不是真有“龍”生活在這裏,沒有進行過研究。他們研究過,在春秋戰國時期有“古羌人”在這地方活動,有“白狼國”的人在這裏生息繁衍,後來元朝皇帝封贈喜繞降村為“瞻對本衝”,後來才有了“上、中、下瞻對”。其實是很長很長的曆史,說出來都變成了一個名字,一個符號。曆史能留下來的東西真的隻有很少的一部份,一百多年前,有個叫貢布朗吉的人,也成為了曆史留下的一部份。人們對他褒貶不一,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貢布朗吉,外號布魯曼的這個人,已經成為了現在叫新龍,偶爾也還有人把這裏稱為“瞻對”、稱為“梁茹”地方曆史的一部份。
2006年2月7日於康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