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3)

第二天清晨,陳宇飛打開房門時,看到門口我為他切好的生日蛋糕,以及我沉重的皮箱。他衝到我房間,拉住正在收拾東西的我問:“素素,你要去哪裏?”

我頭也不回地收拾完最後幾樣東西,默默地轉身往門外走去。“素素,不要走!”他抓住我的手臂,哽咽著說,“對不起。”

我衝他抱歉地一笑,依舊拖著拉杆箱走出他的家。他希望送送我,被我堅決拒絕了。我攔了一輛出租車,臨上車前,深情地凝望著陳宇飛的家。這個溫馨的家我住了半年多,如今,卻不得不同它道別。或許,同陳宇飛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冷靜下來,才是最好的抉擇。

我和他像兩隻渴望溫暖的刺蝟,彼此靠得太近了,會刺傷對方。我外表冷漠內心熱情,他表裏如一地熱情陽光;我害怕愛抗拒愛,他渴求愛卻又將愛情抓得太牢。追逐自由、桀驁不馴的我無法暢快地呼吸,所以,我想逃。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能隨便找了家便宜而簡陋的招待所住下。

放下行李,我獨自一人漫無目標地走在喧囂的街道上。這個城市我是熟悉的,卻又很陌生。所有的人都在津津樂道於它的曆史,而我卻千方百計想忘卻從前那段不堪的曆史。周圍的人都談笑風生,我卻蜷縮在城市的街角,吹著蕭瑟的冷風,一任狂風呼嘯著灌進單薄的衣裳,心也隨之一絲絲變冷,沒了溫度。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們行色匆匆。我不知要去哪裏,不知能去哪裏。偌大一個城市找不到我的家,我原本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一株漂泊的無根的海藻。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街頭,注視著眼前一晃而過的人流。忽然,一個熟悉的影子閃現在街對麵。天啦,唐戀!是她嗎?真的是唐戀嗎?

我起身追上去,無奈紅燈突然亮了。我焦急地數著紅燈上跳躍的數字,恨不得飛越斑馬線。好不容易轉成綠燈時,我朝唐戀的方向飛奔而去,轉瞬卻尋不見她的蹤影。怎麼會這樣?莫非這隻是幻覺?可是,我怎麼會將我最好的朋友唐戀認錯?不,一定不會錯,我確定,剛才看到的千真萬確是唐戀!

唐戀,唐戀,你為什麼不等我?

我再一次迷失在茫茫人海中。

陳宇飛給我打過許多次電話,我一律拒接;發了上百條短信,我都直接刪除。我怕我會心軟,會情不自禁地回到他溫暖的家。我不能依靠他,這個世界,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依賴,無論那個人多麼愛你。因為,愛是有保鮮期和保質期的,總有一天,他的興趣會減退,當他對你習以為常後,從前如花的美貌會讓他視若無睹,你的溫柔照水再也照不進他不安分的心底。沒有什麼可以天長地久,所以,在陳宇飛與我相看兩厭前,我自覺地先退出,以免傷人與自傷。

就讓我孤寂一生吧,我這樣複雜、曾擁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曆史的女人,原本是不配擁有一份純淨的愛情的。

縱然昨夜哭得再肝腸寸斷,今天還是必須溫和地微笑,並且堅持。

我每天按步就班地上班,下班,吃飯,回那個簡陋的招待所睡覺。那家招待所住的人非常雜,不時有光著上身的猥瑣男人對我吹口哨。有一次,我睡到半夜,突然聽到一個人敲門,我嚇得屏住呼吸,後來,那個男人持續踢門、捶門、砸門,並喊道“美女,讓哥哥來陪陪你呀”,我悄悄撥打了110報警後,男人終於被帶走了,我卻嚇得一整夜都不敢睡。更驚悚的是,有一天深夜11點多鍾,我加班回來剛上樓,突然被一個拿著酒瓶子、滿嘴酒氣的男人抱住了,他開始對我胡亂地非禮,我驚恐地高聲大喊,招待所老板娘聽到了我的求救,慌忙出來將那個酗酒的男人弄走了。受了驚嚇的我戰戰兢兢地回到住處,哭得稀裏嘩啦。

經曆了兩次噩夢後,我開始懷念與陳宇飛同居的日子,他的房子雖裝修得並不奢華,但卻極有安全感,是一個可以供我棲息的家。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也絕不能回去。家,對我來說是一個至奢華的東西。

陳宇飛曾利用工作之便找過我,我冷漠地拒他於千裏之外。我對所有的同事都很熱情,唯獨對他例外,連寧易水也看出了端倪,他關切地問:“林素素,你最近怎麼了,狀態很反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