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櫻去世之後,我就想辦法要和白羽臣聯絡。隻是他身處深山,我又被蘇家的人監視,思前想後隻能用最為原始的聯絡方式——電報。
電報在城市裏或許已經沒有市場,但是在電話不通的山區,還是有用武之地。
我知道終南山下的村民曆來有供養隱士的傳統,我料想如果有一份屬於某個隱士的電報,他們應該也會傳達。隻是我想白羽臣絕對不會用這個塵世間的用名,因此我寫了“輕陽子道長收”。
果然有了回應。沒想到他今生用的仍舊是千年前的道號,延續千年的修行。
他認為按照他的看法,我的對周衝作為失敗祭品的推測完全正確,而且用這個方法來破除儀式完全可行。
我和他來往電報多時,來我家送電報的郵遞員象怪物一樣的看我,他肯定沒想到這個大城市裏居然還有人會發電報。
被蘇輕痕帶走的父母隻是白羽臣製作的幻影,一如真人,極難分辨。丁衡投向蘇士源,就是為了催促他們提前對我行刑,時間拖的越久,我越無法揣測他們下一步的行徑,隻有趁早破壞儀式,才讓我安心。
“說到底,是我在裂開的骨頭上,看到了未來。”在回安陽市區的路上,白羽臣問我何以突然那麼有行動力,以前我總是能拖就拖,能忍就忍,隻要他們不傷害我,我混一天是一天。
我做出了如上回答。
我沒有對蘇輕痕撒謊,我的確在那牛肩胛骨被火燒裂之後,從變化多端的裂紋中,看到了很多東西。齊薑的屍骨固然仍舊躺在冰冷的石棺中,但是她的靈魂卻已經在我體內複蘇。我想,她那時真是太信任仲微了,隻要她稍微做個簡單的占卜,就能知道自己最終的命運。
不過我想,即使如此,她恐怕也是義無反顧,因為命運本就不可改變,我也沒有改變,我隻是從裂紋中,看到了未來,然後順其自然而已。
白老師已經買好了回終南山的火車票,他臨行前交給我一個造型奇異的鈴鐺,不知是什麼金屬所造,他說這枚鈴鐺隻能用一次,可以讓被輪回教束縛的中陰身盡數離開。又給了丁衡一本手抄本,說當初我默寫的《靜心明神篇》內容不全,這是經書中全篇,每日念誦必定對解除熱毒有效。
想到此次一別,真的可能永生難見,看著他更顯清瘦的模樣,我的記憶驀地又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印著他的輪廓,我仿佛隱約記起了輕陽子的容顏。
“你們真的要好好讀書哦!沒事別來煩我,我好不容易清修數月,又被迫出山。”他佯怒道,其實我在他眼底,也看到了一絲依依惜別之情,雖然隻是一閃而過。
我笑道:“白老師,你是以出世心做入世人,豈不甚好?”
白羽臣擺手道:“算了吧!寒假裏不要放鬆哦,我記得你有機物學的不是很好,努力提高一下哦!”
眼看他就要登上列車,我忍不住問道:“等我們考上大學,通知老師你啊。”
白羽臣略一躊躇,笑道:“隨緣吧!”
在回去的飛機上,我想著蘇士源他此時從山洞中出來了嗎?失去親人的他未來有什麼打算?回到學校還能見到他嗎?見到他,我又該如何相處?
腦袋裏一片亂糟糟,想的竟然全部都是他。
丁衡斜睨了我一眼,“又在想蘇士源了?”
我苦笑,“我隻是在想將來在學校如何和他相處?”
丁衡白了我一眼,冷笑道:“你居然還在想和他未來如何相處?不管怎麼說,他的哥哥、妹妹都是死在你的麵前,他和你還會有未來嗎?何況,他本身也是經曆過無數次殺人剜心,根本不是好人,你還在想他,你有毛病嗎?”
見我露出沮喪的表情,他問空中小姐要了杯熱水,塞到我手心,“喝點熱水睡一覺吧!一覺睡醒我們就回到S市了呢,你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下周一公布的期終考試成績吧!”
回到家看到父母,我從未如此激動地奔向他們,一把將他們擁住,隨後泣不成聲。他們詫異無比,我騙他們說自己和同學結伴出遊幾天,他們對我能交到朋友而無比高興,根本沒考慮過真假。
見我表現如此誇張,還問我是不是期終考試考砸了。
我還打了個電話給張行善,輕描淡寫地告訴他輪回教已經不成氣候,掌教蘇輕痕已經被我和白羽臣鬥敗。張行善將信將疑,不斷叮囑我不可擅自行動,有什麼事情要先和他商量。
周一果然如期公布考試成績,雖然比起上學期略有退步,卻也算差強人意。蘇士源並未出現,由於裘老師仍然在休養中,各科老師隻匆匆布置了寒假作業就宣告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