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意猶未盡。
琴聲漸落,冷雲空斯文起身,理了理衣袍,李嬅道:“先生琴曲高妙,深藏不露。”
“那不知,此曲可曾療愈殿下?”冷雲空朝李嬅走來,腰間的藥草香囊一步一微動。
“冷先生是郎中,已見識了過先生的清朗歌聲,今日又見識了先生的自創琴曲,幸甚至哉。”李嬅道。
冷雲空沒有答話,他不想聽李嬅的恭維,他想知道李嬅的答案,李嬅道:“先生醫術高明,先生的曲子,自然有療愈之效。”
聞言,冷雲空發自真心地笑道:“能療愈殿下,草民不虛此行。”
冷雲空在坐榻上坐下,認真與李嬅說了些李嬅脈象虛浮之語,冷雲空要再為李嬅把脈,李嬅看了一眼脈枕,說自己很好不必再麻煩,冷雲空便勸李嬅熬夜傷身,切勿憂思過重,能放下的事便先放一放。
冷雲空極負責地說了些醫者該說的話,李嬅聽了幾句便說自己已記下、自己會照顧好自己,她又問冷雲空道:“冷先生,醫者中,我隻信任你,若我要你下墓驗屍,你可願意?”
李嬅早早便傳信讓冷雲空溫習驗毒驗骨醫術,冷雲空先前還不斷猜想過李嬅的用意,李嬅直白問他,他心裏的疑惑便解開了。
冷雲空先是愣了愣神,而後才問:“下誰的墓,驗誰的屍?”
“驗我父皇的屍。”李嬅道。
那可是先皇啊,進皇陵本就是難事,更何況是驗皇帝的屍身,冷雲空被嚇得站起來。
“我父皇絕不是因沉屙崩逝,猜想並不能服眾,我需要證據,到時我會與你一道,也會帶上刑部的仵作,因我更信任你,才會先與你說。”
冷雲空還是不說話,他站在李嬅麵前,瞳孔震顫,李嬅又道:“你若怕,我不強你所難,我隻是有了這麼個想法,日後未必會落實。若是能在地上解決的事,又何必驚擾地下之人。”
“殿下,你準備何時做此事?”冷雲空深呼吸一口,問道。
冷雲空其實不願李嬅去冒這個險,尤其是如此快便去冒這個險。
最初他答應與李嬅合作,想接師父回歸故裏的原因隻占兩成,更多的,其實是他見識過李嬅曾經是怎樣的天之驕女,李嬅曾幫他振作,他也希望李嬅重新變成曾經的李嬅。
李嬅要幫他做成那件事,就必須回到高位,他根本不著急,假使有一日李嬅重掌大權,要做那事還是為難,他也會適時放棄,可李嬅現在居然就要做比那件事還不可思議的事。
“也許明年,也許後年,也許多年後,這種事也得我有把握,且好好的活著方能著手呀。”
聽見最後那幾個字,冷雲空的腦海中驀地冒出一個念頭:男兒的膽識怎能不如一個女子。
“殿下若要草民去驗,草民就去驗。”
李嬅看出冷雲空是色厲內荏,其實心裏還是害怕。
恵陵還未修繕完成,李嬅那時也是臨時起意,她也細想過很多遍,她知道此事有多麼艱難,她知道要做成此事要克服多少難關,她更知道一進皇陵說不好便是九死一生。
先前看了羅笙的反應,今日又看了冷雲空的反應,她的信念也跟著動搖了幾分。
李嬅笑道:“如你所說,皇陵不是那麼好進的,你先不必想著此事,好好當你的郎中。”